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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林王之未立也,眾皆疑立子良,口語喧騰。武陵王曄于眾中大言曰:「若立民,則應在我;立嫡,則應在太孫。」由是帝深憑賴之。直閣周奉叔、曹道剛素為帝心膂,並使監殿中直衛;少日,復以道剛為黃門郎。
初,西昌侯鸞為太祖所愛,鸞性儉素,車服儀從,同於素士,所居官名為嚴能,故世祖亦重之。世祖遺詔,使竟陵王子良輔政,鸞知尚書事。子良素仁厚,不樂世務,乃更推鸞,故遺詔雲「事無大小,悉與鸞參懷」,子良之志也。
帝少養于子良妃袁氏,慈愛甚著。及王融有謀,遂深忌子良。大行出太極殿,子良居中書省,帝使虎賁中郎將潘敞領二百人仗屯太極西階以防之。既成服,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許。
壬午,稱遺詔,以武陵王曄為衛將軍,與征南大將軍陳顯達並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左仆射、西昌侯鸞為尚書令;太孫詹事沈文季為護軍。癸未,以竟陵王子良為太傅;蠲除三調及眾逋,省禦府及無用池田、邸治。減關市征稅。
先是,蠲原之詔,多無事實,督責如故。是時西昌侯鸞知政,恩信兩行,眾皆悅之。
魏山陽景桓公尉元卒。
魏主使錄尚書事廣陵王羽持節安撫六鎮,發其突騎。丁亥,魏主辭永固陵;己丑,發平城,南伐,步騎三十餘萬;使太尉丕與廣陵王羽留守平城,並加使持節。羽曰:「太尉宜專節度,臣正可為副。」魏主曰:「老者之智,少者之決,汝無辭也。」以河南王干為車騎大將軍、都督關右諸軍事,又以司空穆亮、安南將軍盧淵、平南將軍薛胤皆為干副,眾合七萬出子午谷。胤,辯之曾孫也。
鬱林王性辯慧,美容止,善應對,哀樂過人;世祖由是愛之。而矯情飾詐,陰懷鄙慝,與左右群小共衣食,同臥起。
始為南郡王,從竟陵王子良在西州,文惠太子每禁其起居,節其用度。王密就富人求錢,無敢不與。別作鑰鈎,夜開西州後閣,與左右至諸營署中淫宴。師史仁祖、侍書胡天翼相謂曰:「若言之二宮,則其事未易;若于營署為異人所毆及犬物所傷,豈直罪止一身,亦當盡室及禍。年各七十,餘生豈足吝邪!」數日間,二人相繼自殺,二宮不知也。所愛左右,皆逆加官爵,疏於黃紙,使囊盛帶之,許南面之日,依此施行。
侍太子疾及居喪,憂容號毀,見者嗚咽;裁還私室,即歡笑酣飲。常令女巫楊氏禱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謂由楊氏之力,倍加敬倍。既為太孫,世祖有疾,又令楊氏禱祀。時何妃猶在西州,世祖疾稍危,太孫與何妃書,紙中央作一大喜字,而作三十六小喜字繞之。
侍世祖疾,言發淚下。世祖以為必能負荷大業,謂曰:「五年中一委宰相,汝勿措意;五年外勿復委人。若自作無成,無所多恨。」臨終,執其手曰:「若憶翁,當好作!」遂殂。大斂始畢,悉呼世祖諸伎,備奏眾樂。
即位十餘日,即收王融下廷尉,使中丞孔稚珪奏融險躁輕狡,招納不逞,誹謗朝政。融求援于竟陵王子良,子良憂懼,不敢救。遂於獄賜死,時年二十七。
初,融欲與東海徐勉相識,每託人召之。勉謂人曰:「王君名高望促,難可輕{敝衣}衣裾。」俄而融及禍。勉由是知名。太學生會稽魏準,以才學為融所賞;融欲立子良,準鼓成其事。太學生虞羲、丘國賓竊相謂曰:「竟陵才弱,王中書無斷,敗在眼中矣。」及融誅,召準入舍人省詰問,惶懼而死,舉體皆青,時人以為膽破。
壬寅,魏主至肆州,見道路民有跛、眇者,停駕慰勞,給衣食終身。
大司馬安定王休執軍士為盜者三人,以徇于軍,將斬之。魏主行軍遇之,命赦之,休不可,曰:「陛下親禦六師,將遠清江表,今始行至此,而小人已為攘盜,不斬之,何以禁奸!」帝曰:「誠如卿言。然王者之體,時有非常之澤。三人罪雖應死,而因緣遇朕,雖違軍法,可特赦之。」既而謂司徒馮誕曰:「大司馬執法嚴,諸君不可不慎。」於是軍中肅然。
臣光曰:“人主之於其國,譬猶一身,視遠如視邇,在境如在庭。舉賢才以任百官,修政事以利百姓,則封域之內無不得其所矣。是以先王黈纊塞耳,前旒蔽明,欲其廢耳目之近用,推聰明於四遠也。彼廢疾者宜養,當命有司均之於境內,今獨施于道路之所遇,則所遺者多矣。其為仁也,不亦微乎!況赦罪人以橈有司之法,尤非人君之體也。惜也!孝文,魏之賢君,而猶有是乎!
戊申,魏主至并州。并州刺史王襲,治有聲跡,境內安靜,帝嘉之。襲教民多立銘置道側,虛稱其美;帝聞而問之,襲對不以實。帝怒,降襲號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