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頁
初,魏主聞高祖克長安,大懼,遣使請和,自是每歲交聘不絶。及高祖殂,殿中將軍沈范等奉使在魏,還,及河,魏主遣人追執之,議發兵取洛陽、虎牢、滑台。崔浩諫曰:「陛下不以劉裕欻起,納其使貢,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乘喪伐之,雖得之,不足為美。且國家今日亦未能一舉取江南也,而徒有伐喪之名,竊為陛下不取。臣謂宜遣人弔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災,使義聲布于天下,則江南不攻自服矣。況裕新死,黨與未離,兵臨其境,必相帥拒戰,功不可必。不如緩之,待其強臣爭權,變難必起,然後命將出帥,可以兵不疲勞,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劉裕乘姚興之死而滅之,今我乘裕喪而伐之,何為不可!」浩曰:「不然。姚興死,諸子交爭,故裕乘釁伐之。今江南無釁,不可比也。」魏主不從,假司空奚斤節,加晉兵大將軍、行揚州刺史,使督宋兵將軍、交州刺史周幾、吳兵將軍、廣州刺史公孫表同入寇。
乙巳,魏主如A
212南宮,遂如廣寧。
辛亥,魏人築平城外郭,周圍三十二里。
魏主如喬山,遂東如幽州。冬,十月,甲戌,還宮。魏軍將發,公卿集議于監國之前,以先攻城與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長於守城,昔苻氏攻襄陽,經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時克,挫傷軍勢,敵得徐嚴而來,我怠彼鋭,此危道也。不如分軍掄地,至淮為限,列置守宰,收斂租谷,則洛陽、滑台、虎牢更在軍北,絶望南救,必沿河東走;不則為囿中之物,何憂其不獲也!」公孫表固請攻城,魏主從之。於是奚斤等帥步騎二萬,濟河,營于滑台之東。
時司州刺史毛德祖戍虎牢,東郡太守王景度告急於德祖,德祖遣司馬翟廣等將步騎三千救之。
先是,司馬楚之聚眾在陳留之境,聞魏兵濟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為征南將軍、荊州刺史,使侵擾北境。德祖遣長社令王法政將五百人戍邵陵,將軍劉憐將二百騎戍雍丘以備之。楚之引兵襲憐,不克。會台送軍資,憐出迎之,酸棗民王玉馳以告魏。丁酉,魏尚書滑稽引兵襲倉垣,兵吏悉逾城走,陳留太守馮翊嚴稜詣斤降。魏以王玉為陳留太守,給兵守倉垣。
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責之;壬辰,自將諸國兵五萬餘人南出天關,逾恆嶺,為斤等聲援。
秦出連虔與河西沮渠成都戰,禽之。
十一月,魏太子燾將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彌與安同居守。
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馬陽瓚為魏所執,不降而死。魏主以成皋侯苟兒為兗州刺史,鎮滑台。
斤等進擊翟廣等於土樓,破之,乘勝進逼虎牢;毛德祖與戰,屢破之。魏主別遣黑槊將軍于慄磾將三千人屯河陽,謀取金墉,德祖遣振威將軍竇晃等緣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將軍、徐州刺史叔孫建將兵自平原濟河,徇青、兗。豫州刺史劉粹遣治中高道瑾將步騎五百據項城,徐州刺史王仲德將兵屯湖陸。于慄磾濟河,與奚斤併力攻竇晃等,破之。
魏主遣中領軍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閭大肥將兵七千人會周幾、叔孫建南渡河,軍于碻磝。癸未,兗州刺史徐琰棄尹卯南走,於是泰山、高平、金鄉等郡皆沒于魏。叔孫建等東入青州,司馬愛之、季之先聚眾于濟東,皆降于魏。
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東莞竺夔鎮東陽城,遣使告急。
己丑,詔南兗州刺史檀道濟監征討諸軍事,與王仲德共救之。廬陵王義真遣龍驤將軍沈叔狸將三千人就劉粹,量宜赴援。秦王熾磐征秦州牧曇達為左丞相、征東大將軍。
營陽王
高祖武皇帝景平元年(癸亥,公元四二三年)
春,正月,己亥朔,大赦,改元。
辛丑,帝禮南郊。
魏于慄磾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涓之棄城走。魏主以慄磾為豫州刺史,鎮洛陽。
魏主南巡垣岳,丙辰,至鄴。
己未,詔征豫章太守蔡廓為吏部尚書。廓謂傅亮曰:「選事若悉以見付,不論;不然,不能拜也。」亮以語錄尚書徐羡之,羡之曰:「黃、散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復措懷;自此以上,故宜共參同異。」廓曰:「我不能為涂干木署紙尾!」遂不拜。干木,羡之小字也。選案黃紙,錄尚書與吏部沿書連名,教訓廓雲然。
沈約論曰:“蔡廓固辭銓衡,恥為志屈;豈不知選、錄同體,義無偏斷乎!良以主暗時難,不欲居通塞之任。遠矣哉!
庚申,檀道濟軍于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