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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燕王皝使慕容恪攻高句麗,拔南蘇,置戍而還。
十二月,張駿伐焉耆,降之。是歲,駿分武威等十一郡為涼州,以世子重華為刺史;分興晉等八郡為河州,以寧戎校尉張瓘為刺史;分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護等三營為沙州,以西胡校尉楊宣為刺史。駿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假涼王,督攝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謁者等官,官員皆仿天朝而微變其名,車服旌族擬于王者。
趙王虎以冠軍將軍姚弋仲為持節、十郡六夷大都督、冠軍大將軍。弋仲清儉鯁直,不治威儀,言無畏避,虎甚重之。朝之大議,每與參決,公卿皆憚而下之。武城左尉,虎寵姬之弟也,嘗入弋仲營,侵擾其部眾。弋仲執而數之曰:「爾為禁尉,迫脅小民,我為大臣,目所親見,不可縱也。」命左右斬之。尉叩頭流血,左右固諫,乃止。
燕王皝以為古者諸侯即位,各稱元年,於是始不用晉年號,自稱十二年。
趙王虎使征東將軍鄧恆將兵數萬屯樂安,治攻具,為取燕之計。燕王皝以慕容霸為平狄將軍,戍徒河;恆畏之,不敢犯。
顯宗成皇帝下永和二年(丙午,公元三四六年)
春,正月,丙寅,大赦。
己卯,都鄉文穆侯何充卒。充有器局,臨朝正色,以社稷為己任,所選用皆以功效,不私親舊。
初,夫餘居于鹿山,為百濟所侵,部落衰散,西徙近燕,而不設備。燕王皝遣世子俊帥慕容軍、慕容恪、慕輿根三將軍、萬七千騎襲夫餘。俊居中指授,軍事皆以任恪。遂拔夫餘,虜其王玄及部落五萬餘口而還。皝以玄為鎮軍將軍,妻以女。
二月,癸丑,以左光祿大夫蔡謨領司徒,與會稽王昱同輔政。
褚裒薦前光祿大夫顧和、前司徒左長史殷浩;三月,丙子,以和為尚書令,浩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和有母喪,固辭不起,謂所親曰:「古人有釋衰絰從王者,以其才足干時故也。如和者,正足以虧孝道、傷風俗耳。」識者美之。浩亦固辭。會稽王昱與浩書曰:「屬當厄運,危弊理極,足下沈識淹長,足以經濟。若復深存挹退,苟遂本懷,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時之廢興,則家國不異,足下宜深思之。」浩乃就職。
夏,四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五月,丙戌,西平忠成公張駿薨。官屬上世子重華為使持節、大都督、太尉、護羌校尉、涼州牧、西平公、假涼王;赦其境內;尊嫡母嚴氏為大王太后,母馬氏為王太后。
趙中黃門嚴生惡尚書朱軌,會久雨,生譖軌不修道路,又謗訕朝政,趙王虎囚之。蒲洪諫曰:「陛下既有襄國、鄴宮,又修長安、洛陽宮殿,將以何用?作獵車千乘,環數千里以養禽獸,奪人妻女十萬餘口以實後宮,聖帝明王之所為,固若是乎?今又以道路不修,欲殺尚書。陛下德政不修,天降淫雨,七旬乃霽。霽方二日,雖有鬼兵百萬,亦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況人乎!政刑如此,其如四海何!其如後代何!願止作役,罷苑囿,出宮女,赦朱軌,以副眾望。」虎雖不悅,亦不之罪,為之罷長安、洛陽作役,而竟誅朱軌。又立私論朝政之法,聽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覲以目相顧,不必復相過從談語。
趙將軍王擢擊張重華,襲武街,執護軍曹權、胡宣,徙七千餘戶于雍州。涼州刺史麻秋、將軍孫伏都攻金城,太守張沖請降,涼州震動。重華悉發境內兵,使征南將軍裴恆將之以禦趙。恆壁于廣武,久而不戰。涼州司馬張耽言于重華曰:「國之存亡在兵,兵之勝敗在將。今議者舉將,多推宿舊。夫韓信之舉,非舊德也。蓋明主之舉,舉無常人,才之所堪,則授以大事。今強寇在境,諸將不進,人情危懼。主簿謝艾,兼資文武,可用以禦趙。」重華召艾,問以方略;艾願請兵七千人,必破趙以報。重華拜艾中堅將軍,給步騎五千,使擊秋。艾引兵出振武,夜有二梟鳴于牙中,艾曰:「六博得梟者勝。今梟鳴牙中,克敵之兆也。」進與趙戰,大破之,斬首五千級。重華封艾為福祿伯。
麻秋之克金城也,縣令敦煌車濟不降,伏劍而死。秋又攻大夏,護軍梁式執太守宋晏,以城應秋,秋遣晏以書誘致宛戍都尉敦煌宋矩。矩曰:「為人臣,功既不成,唯有死節耳!」先殺妻子而後自刎。秋曰:「皆義士也。」收而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