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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庚辰,趙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餘人入上尊號,庭燎油灌下盤,死者二十餘人;趙王虎惡之,腰斬成公段。辛巳,虎依殷、周之制,稱大趙天王,即位於南郊,大赦。立其後鄭氏為天王皇后,太子邃為天王皇太子,諸子為王者皆降為郡公,宗室為王者降為縣侯。百官封署各有差。
國子祭酒袁瑰、太常馮懷,以江左浸安,請興學校,帝從之。辛卯,立太學,徵集生徒。而士大夫習尚老、莊,儒術終不振。瑰,渙之曾孫也。
三月,慕容皝于乙連城東築好城以逼乙連,留折衝將軍蘭勃守之。夏,四月,段遼以車數千兩輸乙連粟,蘭勃擊而取之。六月,遼又遣其從弟揚威將軍屈雲,將精騎夜襲皝子遵于興國城,遵擊破之。
初,北平陽裕事段疾陸眷及遼五世,皆見尊禮。遼數與皝相攻,裕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寶也。』況慕容氏與我世婚,迭為甥舅,皝有才德,而我與之構怨;戰無虛月,百姓凋弊,利不補害,臣恐社稷之憂將由此始。願兩追前失,通好如初,以安國息民。」遼不從,出裕為北平相。
趙太子邃素驍勇,趙王虎愛之,常謂群臣曰:「司馬氏父子兄弟自相殘滅,故使朕得至此;如朕有殺阿鐵理否?」既而邃驕淫殘忍,好妝飾美姬,斬其首,洗血置盤上,與賓客傳觀之,又烹其肉共食之。河間公宣、樂安公韜皆有寵于虎,邃疾之如仇。虎荒耽酒色,喜怒無常。使邃省可尚書事,每有所關白,虎恚曰:「此小事,何足白也!」時或不聞,又恚曰:「何以不白!」誚責笞棰,月至再三。邃私謂中庶子李顏等曰:「官家難稱,吾欲行冒頓之事,卿從我乎?」顏等伏不敢對。秋,七月,邃稱疾不視事,潛帥宮臣文武五百餘騎飲于李顏別舍,因謂顏等曰:「我欲至冀州殺河間公,有不從者斬!」行數里,騎皆逃散。顏叩頭固諫,邃亦昏醉而歸。其母鄭氏聞之,私遣中人誚讓邃;邃怒,殺之。佛圖澄謂虎曰:「陛下不宜數往東宮。」虎將視邃疾,思澄言而還;既而瞋目大言曰:「我為天下主,父子不相信乎!」乃命所親信女尚書往察之。邃呼前與語,因抽劍擊之。虎怒,收李顏等詰問,顏具言其狀。殺顏等三十餘人;幽邃于東宮,既而赦之,引見太武東堂;邃朝而不謝,俄頃即出。虎使謂之曰:「太子應朝中宮,豈可遽去!」邃徑出,不顧。虎大怒,廢邃為庶人。其夜,殺邃及其妃張氏,並男女二十六人同埋于一棺;誅其宮臣支黨二百餘人;廢鄭後為東海太妃。立其子宣為天王皇太子,宣母杜昭儀為天王皇后。
安定侯子光,自稱佛太子,雲從大秦國來,當王小秦國,聚眾數千人于杜南山,自稱大黃帝,改元龍興;石廣討斬之。
九月,鎮軍左長史封弈等勸慕容皝稱燕王;皝從之。於是備置群司,以封弈為國相,韓壽為司馬,裴開為奉常,陽騖為司隷,王寓為太仆,李洪為大理,杜群為納言令,宋該、劉睦、石琮為常伯,皇甫真、陽協為冗騎常侍,宋晃、平熙、張泓為將軍,封裕為記室監。洪,臻之孫;晃,奭之子也。冬,十月,丁卯,皝即燕王位,大赦。十一月,甲寅,追尊武宣公曰武宣王,夫人段氏曰武宣後;立夫人段氏為王后,世子俊為王太子,如魏武、晉文輔政故事。
段遼數侵趙邊,燕王皝遣揚烈將軍宋回稱籓于趙,乞師以討遼,自請盡帥國中之眾以會之,並以其弟寧遠將軍汗為質。趙王虎大悅,厚加慰答,辭其質,遣還,密期以明年。
是歲,趙將李穆納拓跋翳槐于大寧,其故部落多歸之。代王紇那奔燕,國人復奉翳槐為代王,翳槐城盛樂而居之。
仇池氐王楊毅族兄初,襲殺毅,並有其眾,自立為仇池公,稱臣于趙。
【晉紀十八】起著雍淹茂,盡重光赤奮若,凡四年。
顯宗成皇帝中之下咸康四年(戊戌,公元三三八年)
春,正月,燕王皝遣都尉趙槃如趙,聽師期。趙王虎將擊段遼,募驍勇者三萬人,悉拜龍騰中郎。會遼遣段屈雲襲趙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虎乃以桃豹為橫海將軍,王華為渡遼將軍,帥舟師十萬出漂渝津;支雄為龍驤大將軍,姚弋仲為冠軍將軍,帥步騎七萬前鋒以伐遼。
三月,趙槃還至棘城。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諸城。段遼將追之。慕容翰曰:「今趙兵在南,當併力禦之;而更與燕鬥,燕王自將而來,其士卒精鋭,若萬一失利,將何以禦南敵乎!」段蘭怒曰:「吾前為卿所誤,以成今日之患,吾不復墮卿計中矣!」乃悉將見眾追之。皝設伏以待之,大破蘭兵,斬首數千級,掠五千戶及畜產萬計以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