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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毅聞晝邑人王蠋賢,令軍中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使人請蠋,蠋謝不往。燕人曰:「不來,吾且屠畫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齊王不用吾諫,故退而耕于野。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劫之以兵,吾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經其頸于樹枝,自奮絶脰而死。燕師乘勝長驅,齊城皆望風奔潰。樂毅修整燕軍,禁止侵掠,求齊之逸民,顯而禮之。寬其賦斂,除其暴令,修其舊政,齊民喜悅。乃遣左軍渡膠東、東萊;前軍循太山以東至海,略琅邪;右軍循河、濟,屯阿、鄄以連魏師;後軍旁北海以撫千乘;中軍據臨淄而鎮齊都。祀桓公、管仲于郊,表賢者之閭,封王蠋之墓。齊人食邑于燕者二十餘君,有爵位於薊者百有餘人。六月之間,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秦王、魏王、韓王會于京師。
赧王中三十二年(戊寅,公元前二八三年)
秦、趙會于穰。秦拔魏安城,兵至大梁而還。
齊淖齒之亂,湣王子法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傭。太史敫女奇法章狀貌,以為非常人,憐而常竊衣食之,因與私通。王孫賈從湣王,失王之處,其母曰:「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焉!」王孫賈乃入市中呼曰:「淖齒亂齊國,殺湣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攻淖齒,殺之。於是齊亡臣相與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誅己,久之乃敢自言,遂立以為齊王,保莒城以拒燕,佈告國中曰:「王已立在莒矣!」
趙王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之,請易以十五城。趙王欲勿與,畏秦強,欲與之,恐見欺。以問藺相如,對曰:「秦以城求璧而王不許,曲在我矣;我與之璧而秦不與我城,則曲在秦。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臣願奉璧而往;使秦城不入,臣請完璧而歸之。」趙王遣之。相如至秦,秦王無意償趙城。相如乃以詐紿秦王,復取璧,遣從者懷之,間行歸趙,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以為賢而弗誅,禮而歸之。趙王以相如為上大夫。
衛嗣君薨,子懷君立。嗣君好察微隱,縣令有發褥而席敝者,嗣君聞之,乃賜之席。令大驚,以君為神。又使人過關市,賂之以金,既而召關市,問有客過與汝金,汝回遣之,關市大恐。又愛泄姬,重如耳,而恐其因愛重以壅己也,乃貴薄疑以敵如耳,尊魏妃以偶泄姬,曰:「以是相參也。」
荀子論之曰:成侯、嗣君,聚斂計數之君也,未及取民也。子產,取民者也,未及為政也。管仲,為政者也,未及修禮也。故修禮者王,為政者強,取民者安,聚斂者亡。
赧王中三十三年(己卯,公元前二八二年)
秦伐趙,拔兩城。
赧王中三十四年(庚辰,公元前二八一年)
秦伐趙,拔石城。
秦穰侯復為丞相。
楚欲與齊、韓共伐秦,因欲圖周。王使東周武公謂楚令尹昭子曰:「周不可圖也。」昭子曰:「乃圖周,則無之;雖然,何不可圖?」武公曰:「西周之地,絶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眾不足以勁兵。雖然,攻之者名為弒君。然而猶有欲攻之者,見祭器在焉故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猶攻之;若使澤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也必萬倍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器南,則兵至矣。」於是楚計輟不行。
赧王中三十五年(辛巳,公元前二八零年)
秦白起敗趙軍,斬首二萬,取代光狼城。又使司馬錯發隴西兵,因蜀攻楚黔中,拔之。楚獻漢北及上庸地。
赧王中三十六年(壬午,公元前二七九年)
秦白起伐楚,取鄢、鄧、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