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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得親我一下,把花插到頭髮裡,就像德國小姑娘那樣編在髮辮裡。」
「奧爾伽,我的女兒,先生要你怎樣你就怎樣,聽話……」女引座員神情嚴肅地說。
「別指責我的德國小女孩!……」施穆克嚷叫着,他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他可愛的德國。
「所有東西都讓三個搬家工給挑來了!」多比納走進屋子說。
「啊!」德國人說,「我的朋友,這是兩百法郎,拿去開銷。您可真有一個好女人,您以後會娶她的,是嗎?我給您一千埃居……另給小姑娘一千埃居做陪嫁,您把它存在她的名下。還有,您不用再當差了……您馬上就要當戲院的出納……」
「我,給我博德朗老爹的位置?」
「是的。」
「誰跟您說的?」
「戈迪薩爾先生!」
「噢!簡直要讓我樂瘋了!……——嗬!洛薩莉,這下戲院的人要氣死了!……可這不可能吧。」他又說道。
「可不能讓我們的恩人住在小閣樓上……」
「噢!我活不了幾天了!」施穆克說,“這就很好了!……再見!我上公墓去……看看他們把邦斯安排得怎麼樣了……
還要給他的墳墓預訂一些花!”
卡繆佐·德·瑪維爾太太無比焦急。弗萊齊埃正在她家跟戈代夏爾及貝爾迪埃磋商。公證人貝爾迪埃和訴訟代理人戈代夏爾認為那份當着兩個證人的面由兩個公證人立的遺囑是無可辯駁的,因為萊奧波爾德·昂納坎的措辭十分明確。在正直的戈代夏爾看來,即使施穆克有可能被他現在的法律顧問矇騙住,但最終一定會醒悟過來,哪怕是受某個律師的點撥,因為有不少律師,為了出人頭地,常有高尚正直的不俗表現。兩位司法助理離開了庭長太太家,臨走時勸她要提防弗萊齊埃,不用說,他們倆早已摸過弗萊齊埃的底細。此時,弗萊齊埃辦完封存手續回來,正在庭長的書房起草傳票。原來兩位司法助理覺得這件事卑鄙齷齪,拿他們的話說,庭長千萬不能陷進去,為了能向德·瑪維爾太太表明自己的觀點,而又不讓弗萊齊埃聽到,所以剛纔讓庭長太太把弗萊齊埃支進了庭長的書房。
「喂,太太,兩位先生呢?」從前在芒特的訴訟代理人問。
「走了!……臨走時讓我放棄這件事!」德·瑪維爾太太回答說。
「放棄!」弗萊齊埃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說道,「您請聽,太太……」
接着,他念起了下面這份文書:
根據×××的請求……(贅言從略):
鑒於巴黎公證人萊奧波爾德·昂納坎與亞力山大·克洛塔會同定居巴黎的外籍證人布魯訥與施瓦布受立之遺囑已送呈初級法院院長之手,根據此遺囑,邦斯先生,已故,侵害起訴人,即邦斯先生之法定的自然繼承人的利益,將其財產贈於德國人施穆克先生;
鑒於起訴人有足夠證據表明此遺囑實為採用卑鄙伎倆和不法行為所得;立遺囑人生前有意將財產贈與起訴人德·瑪維爾先生之女塞茜爾小姐,數位有聲望人士可為此作證;又因此遺囑是在立遺囑人身體虛弱,神志不清之時強行索取,起訴人要求予以廢除;
鑒於施穆克先生為奪取這一概括遺贈,私自軟禁立遺囑人,並阻擾其親屬探望死者,而且達到目的後,便忘恩負義,惡行昭著,引起樓裡房客與鄰里之公憤,居民區的全體居民均可為此作證,當時,他們恰正為立遺囑人居住的樓房的看門人送葬;
鑒於另有更為嚴重之罪行,起訴人正在蒐集證據,將於日後向法官先生當面陳述;
故本執達史(略)依法傳喚施穆克先生(略)到庭聽候法院第一庭的法官審判,由昂納坎與克洛塔律師受立之遺囑顯然為欺詐所得,宣判無效,不具備法律效力;另,鑒於起訴人已于今日正式向法院院長提出請求,反對由施穆克先生執管遺產,本執達史反對施穆克先生享有概括遺贈財產承受人之資格和法定權利。此件之副本已送達施穆克先生,費用為……(下略)。
「我知道那個人,庭長太太,等他讀了這張傳票,準會讓步的。他會去向塔巴洛先生求教:塔巴洛一定會讓他接受我們的主張!您給一千埃居的終身年金嗎?」
「當然,我恨不得現在就把第一期的錢給付了。」
“三天之內一定辦妥……這張傳票會把他弄得驚慌失措的,他正在痛苦之中,那個可憐的傢伙,他確實很懷念邦斯。
邦斯的死真傷了他的心。”
「發出的傳票還可以收回來嗎?」庭長太太問。
「當然,太太,隨時可以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