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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羅家門,再到張家來回覆,把這些說話,一一與張媽媽說了。張幼謙聽得,便冷笑道:「登科及第,是男子漢分內事,何只為難?這老婆穩那是我的了。」楊老媽道:「他家小娘子,也說道:『官人畢竟有這日,只怕爹媽等不得,或有變卦。他心裡只守着你,教你自要奮發。』」張媽媽對兒子道:「這是好說話,不可負了他!」楊老媽又私下對幼謙道:「羅家小娘子好生有情於官人,臨動身又分付老身道:『下次有說話悄地替他傳傳。』送我兩個金指環,這個小娘子實是賢慧。」幼謙道:「他日有話相煩,是必不要推辭則個。」楊老媽道:「當得,當得。」當下別了去。
明年,張忠父在越州打發人歸家,說要同越州大守到京侯差,恐怕幼謙在家失學,接了同去。幼謙只得又去了,不題。
卻說羅仁卿主意,嫌張家貧窮,原不要許他的。這句「做官方許」的說話,是句沒頭腦的話,做官是期不得的。女兒年紀一年大似一年,萬一如姜太公八十歲才遇文王,那女兒不等做老婆婆了?又見張家只是遠出,料不成事。他那裡管女兒心上的事?其時同裡有個巨富之家,姓辛,兒子也是十幾歲了。聞得羅家女子,才色雙全,央媒求聘。羅仁卿見他家富盛,心裡喜歡。又且張家只來口說得一番,不曾受他一絲,不為失約,那裡還把來放在心上?一口許下了。辛家擇日行聘,惜惜聞知這消息,只叫得苦。又不好對爹娘說得出心事,暗暗納悶,私下對蜚英這丫頭道:「我與張官人同日同窗,誰不說是天生一對?我兩個自小情如姊妹,誼等夫妻。今日卻叫我嫁着別個,這怎使得?不如早尋個死路,倒得乾淨。只是不曾會得張官人一面,放心不下。」蜚英道:「前日張官人也問我要會姐姐,我說沒個計較,只得罷了。而今張官人不在家;就是在時,也不便相會。」惜惜道:「我到想上一計,可以相會;只等他來了便好,你可時常到外邊去打聽打聽。」蜚英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