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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你道這些僧家受用了十方施主的東西,不憂吃,不憂穿,收拾了乾淨房室,精緻被窩,眠在床裡沒事得做,只想得是這件事體。雖然有個把行童解讒,俗語道「吃殺饅頭當不得飯」,亦且這些婦女們,偏要在寺裡來燒香拜佛,時常在他們眼前,晃來晃去。看見了美貌的,叫他靜夜裡怎麼不想?所以千方百計弄出那姦淫事體來。只這般姦淫,已是罪不容誅了。況且不毒不禿,不禿不毒,轉毒轉禿,轉禿轉毒,為那色事上專要性命相博、殺人放火的。就是小子方纔說這臨安僧人,既與鄭舉人是相厚的,就被他看見了破綻,只消求告他,買矚他,要他不泄漏罷了,何致就動了殺心,反喪了自己?這須是天理難容處,要見這些和尚狠得沒道理的。而今再講一個狠得詫異的,來與看官們聽著。有詩為證:
姦殺本相尋,其中妒更深。
若非男色敗,何以警邪淫?
話說四川成都府漢川縣有一個莊農人家,姓井名慶,有妻杜氏,生得有些姿色,頗慕風情,嫌着丈夫粗蠢,不甚相投,每日尋是尋非的激聒。一日,也為有兩句口角,走到娘家去,住了十來日。大家廝勸,氣平了,仍舊轉回夫家來。兩家隔不上三里多路,杜氏長獨自個來去慣了的。也是合當有事,正行之間,遇著大雨下來,身邊並無雨具,又在荒野之中,設法躲避。遠遠聽得鈴聲晌,從小徑裡望去,有所寺院在那裡。杜氏只得冒着雨,迂道走去避着,要等雨住再走。
那個寺院叫做太平禪寺,是個荒僻去處。寺中共有十來個僧人,門首一房,師徒三眾。那一個老的,叫做大覺,是他掌家。一個後生的徒弟,叫做智圓,生得眉清目秀,風流可喜,是那老和尚心頭的肉。又有一個小沙彌,叫做慧觀,只有十一二歲。這個大覺年紀已有五十七幾了,卻是極淫毒的心性,不異少年,夜夜摟着這智圓做一床睡了。兩個說著婦人家滋昧,好生動興,就弄那話兒消遣一番,淫褻不可名狀。是日師徒正在門首閒站,忽見個美貌婦人,走進來避雨。正似老鼠走到貓口邊,怎不動火?老和尚看見了,丟眼色對智圓道:「觀音菩薩進門了,好生迎接着。」智圓頭顛尾顛,走上前來問杜氏道:「小娘子,敢是避雨的麼?」杜氏道:「正是。路上逢雨,借這裡避避則個。」智間唱着臉笑道:「這雨還有好一會下,這裡沒好坐處,站着不雅,請到小房坐了,奉杯清茶。等雨住了走路,何如?」那婦人家若是個正氣的,由他自說,你只外邊站站,等雨過了走路便罷。那僧房裡好是輕易走得進的?誰知那杜氏是個愛風月的人,見小和尚生得青頭白臉,語言聰俊,心裡先有幾分看上了。暗道:「總是雨大,在此閒站,便依他進去坐坐也不妨事。」就一步步隨了進來。
那老和尚見婦人挪動了腳,連忙先走進去,開了臥房等候。小和尚陪了杜氏,你看我,我看你,同走了進門。到得裡頭坐下了,小沙彌掇了茶盤送茶。智圓揀個好磁碗,把袖子展一展,親手來遞與杜氏。杜氏連忙把手接了,看了智圓丰度,越覺得可愛,偷眼覷着,有些魂出了,把茶側翻了一袖。智圓道:「小娘子茶潑濕了衣袖,到房裡薰籠上烘烘。」杜氏見要他房裡去,心裡已瞧科了八九分,怎當得是要在裡頭的,並不推阻,反問他那個房裡是。智圓領到師父房前,曉得師父在裡頭等着,要讓師父,不敢搶先。見杜氏進了門裡,指着薰籠道:「這個上邊烘烘就是,有火在裡頭的。」卻把身子倒退了出來。
杜氏見他不進來,心裡不解,想道:「想是他未敢輕動手。」正待將袖子去薰籠上烘,只見床背後一個老和尚,托地跳出來,一把抱住。杜氏殺豬也似叫將起來。老和尚道:「這裡無人,叫也沒幹。誰教你走到我房裡來?」杜氏卻待奔脫,外邊小和尚湊趣,已把門拽上了。老和尚擒住了杜氏身子,將陽物隔着衣服只是亂送。杜氏雖推拒一番,不覺也有些興動,問道:「適纔小師父那裡去了?卻換了你?」老和尚道:「你動火我的徒弟麼?這是我心愛的人兒,你作成我完了事,我叫他與你快活。」杜氏心裡道:「我本看上他小和尚,誰知被這老厭物纏着。雖然如此,到這地位,料應脫不得手,不如先打發了他,他徒弟少不得有分的了。」只得勉強順着。老和尚摟到床上。行起雲雨來:
一個欲動情濃,倉忙唐突;一個心情意懶,勉強應承。一個相會有緣,吃了自來之食;一個偶逢無意,栽着無主之花。喉急的渾如那扇火的風箱,體懈的只當得盛血的皮袋。雖然鹵莽無些趣,也算依稀一度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