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一支
10萬人的軍力和一支由
300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從海路和陸路包圍了君士坦丁堡;而當時這位拉丁皇帝的全部兵力卻已只剩下
160名騎士和少量的軍士和弓箭手了。
我這裡講着都感到膽顫心驚,這位英雄,不設法守住城池,卻自己公然率領他的騎兵隊出擊;結果是敵人的
48個中隊僅有不到
3個從他那無敵的劍下逃脫了。
在他的榜樣的鼓舞下,步兵和市民登上了停泊在城牆附近的船隻;其中
25只被勝利地拉進了君士坦丁堡的港口。在皇帝的召喚之下,這些船隻和同盟軍都加入了武裝保衛該城的行列;衝破了一切阻擋他們通過的障礙;並且在第
2年又一次打敗了那同一夥敵人。
當時的一些粗鄙的詩人,把布里涅的約翰比作赫克托耳、羅蘭和尤達斯馬加比:但是他們的才能和他的榮譽都因希臘人的沉默而有所降低。這個帝國也很快就失去了它的最後一位悍衛者;這位臨死的君王渴望穿上一身方濟各會修士的服裝進入天堂。
在布里涅的約翰的兩次勝利中,我不曾見到受他監護的鮑德溫的名字和他的什麼功績,他那時已達到可以服兵役的年齡,並在他的養父辭世之後繼承了王位。
這位皇家青年被任命去擔任一項更適合他的性格的使命;他被派往訪問法蘭西國王的,更特別是教皇的,西部朝廷;希望以他的單純和所面臨的痛苦引起他們的同情;並希望得到一些人力和錢財的援助,以解救瀕于滅亡的帝國。
他三次重複執行了這一行乞的使命,每次他都似乎故意拖延時間,遲遲不肯歸來;他的
25年的統治中,在國外度過的年頭要比在國內度過的多;而且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使這位皇帝感到比在他自己的故鄉和首都更不自由和不安全的了。
在某一些公共場合,奧古斯都的稱號和榮耀的紫袍可能會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還有便是在里昂的大會上,當弗裡德里希二世被逐出教會並被廢黜,他的東部的共事人被推上在教皇右手的寶座上的時候。
但是,這位流亡者,這位流浪漢和皇帝乞兒有多少次悲慘地遭到鄙棄,可恥地受人憐憫,在自己和各族人民的眼裡顯得已無身價可言!在他第一次出訪英格蘭時,在多佛被攔住加以嚴厲指責,說他竟然未經許可擅自闖入一個獨立王國的國境。經過一番耽擱之後,鮑德溫終於獲准繼續前進,受到冷淡的禮遇,臨別時一再感激得到了
700個馬克的贈金。從貪婪的羅馬他只能得到一支十字軍發佈的公告和一筆任意取用的財富:一個因經常不加區分地濫用已在流通中貶值的硬幣。他的出身和不幸遭遇使他得到他的慷慨的堂兄弟路易九世的垂青;但這位聖徒的軍事熱情卻從君士坦丁堡轉移到了埃及和巴勒斯坦;鮑德溫通過轉讓他世襲的最後兩塊領地,那慕爾的侯爵職位和科特尼的領主職位,而暫時緩解了公眾和他個人的貧困。依靠這一可恥的或毀滅性的辦法,他得以帶領一支
3萬人的隊伍再度回到羅馬尼亞,而希臘人由於恐懼,成倍誇大了他的部隊的人數。他最初送回法蘭西和英格蘭的信息,通報了他的勝利和他的希望:他已在圍繞首都
3天路程的範圍內征服了這個國家;並且,如果他能順利攻佔一座雖然無名(極有可能是基奧裡)卻很重要的小城,那麼前線便將趨于安全了,一路可以暢通無阻。但這些希望(假定鮑德溫說的是真心話)很快便像夢一樣消失了:法蘭西的軍隊和財富全從他的無能的手中流走了:這拉丁皇帝的寶座則只能靠和土耳其和庫蠻人的不光彩的聯盟來加以保護。為了籠絡住前者,他同意將自己的侄女嫁給不信上帝的科格尼的蘇丹;為了討好後者,他接受了他們的異教的宗教儀式;在兩軍陣前殺狗作祭;結盟雙方互嘗對方的血以作為彼此忠誠的保證。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宮或監獄裡,這位奧古斯都的繼承人拆掉一些空房子以作為冬天取暖的燃料,他還剝下教堂建築上的鉛皮以支付他家的日常費用。一些意大利商人更盡剋扣之能事放給他高利貸;他的兒子和王位繼承人菲利浦被作為借債的抵押品押在威尼斯,饑餓、衣不遮體都是絶對的惡:但財富是相對的;一位居家十分富足的王子可能會因為需要的增加,而嘗盡貧窮帶來的憂慮和痛苦。
但是,處在這種可悲的苦難中的皇帝和帝國仍擁有一個因基督教世界的迷信,而變得取之不盡的理想的財源。真正的十字架的價值因不斷被分割多少有所降低;而長期和一些不信神的人關在一起的俘虜生活,可能使人對由東部和西部拿出的那些殘片不免感到懷疑。但另一個耶穌受難的遺物卻被保存在君士坦丁堡的大教堂裡;那個曾戴在基督頭上的帶刺的花冠是同樣價值連城和十分真實的。
把父母的木乃伊作為借款抵押原是從前埃及借債人常常採用的一種辦法;他們出於榮譽和宗教方面的考慮都一定會贖回他們的抵押品。在同樣情況下,羅馬尼亞貴族在皇帝不在時用那頂神聖的花冠作抵押借得了
13134塊金幣:他們未能履行他們的契約;一位名叫尼古拉·奎里尼的威尼斯富商情願先代他們墊款,支付給迫不及待的催債人,條件是,如果他們不能在明確議定的短期內贖回,那這件遺物便將留在威尼斯,成為他的永久財產。貴族們把這一嚴厲條件和迫在眉睫的損失報告了皇帝;由於帝國無力拿出這筆
7000英鎊的贖金,鮑德溫恨不得立即從威尼斯人手中奪回這一寶物,然後把它以更大的榮譽、更高的價格交到那個最虔誠的基督教國王手中。
但談判有些難以進行。
要說購買下這件神聖遺物,那這些聖徒首先便犯下了買賣聖物罪;但是如果改換一種表達方式,他便可以合法地償還債務,接受贈與和履行義務。
他派出兩位多明我會的成員作為他的使節,前往威尼斯去贖回那頂已度過海上和瓦塔克斯的艦隊風險的神聖花冠。打開一隻木匣子,他們看到了一隻貼有領主和貴族們的封條的銀製的聖物櫃;在聖物櫃中有一個裝着耶穌受難紀念物的金器。威尼斯人雖不樂意,在正義和力量面前也只得屈服;弗裡德里希皇帝同意讓他們體面地免費通過;法蘭西朝廷也一直前往香檳的特魯瓦,虔誠地迎接這無法估價的神聖遺物:國王赤着腳,僅穿著襯衫,親自捧着它以勝利者的姿態穿過巴黎城;還以一筆
1萬馬克的白銀贈款,補償了鮑德溫的損失。這一筆交易上的成功促使拉丁皇帝更想以同樣慷慨的條件處理掉他的教堂中所剩的其他物件;一大塊真正的十字架的原物;聖嬰的嬰兒服裝;耶穌受難時使用的矛、海綿和鐵鏈;摩西的手杖;以及浸禮會的約翰的部分頭骨。為了接納這些精神財寶,聖路易花
2萬馬克在一個高大的基礎上修建了神聖的巴黎教堂,這教堂曾由布洛瓦的繆斯賦予它可笑的不朽。這些年代久遠的古代遺物的真實性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提出證據加以證實的,因而也只有那些相信它們曾產生過奇蹟的人會確信無疑。大約在上一個時代的中期,一個人的長期不癒的癰疽用那頂神聖花冠的神聖的刺點了點便立即治好了:這件奇異的事曾得到最虔誠、最開明的法蘭西基督教徒的證實;另外,除了那些對宗教的輕信天生抗拒的人,誰也無法證實決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