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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世俗人的靈魂,從與肉體分離到肉體重新復活這段漫長的時間中,處于何種狀態,十分顯然的是,那些聖徒和殉教者的超凡的魂魄卻決不會在沉默的無所作為的睡眠中度過那一段時光。同時十分明顯的是(我們用不着弄清他們住在什麼地點或他們究竟如何幸福),他們必然生動而明確地意識到自己的幸福、美德和威力;他們也早已保證自己將始終享有這永恆的報償。他們的智能經過無限擴張超出了人類的想象所能及的範圍,因為經驗已經證明,他們能夠同時聽到並理解他們的無數信徒,在同一時間但在世俗世界各個最遙遠的不同地區,呼喚斯蒂芬或馬丁的名字,祈求幫助的各種不相同的請求。向他們祈禱的人的信心是以相信這些與耶穌共同主宰世界的聖徒們必然滿懷惻隱之心注視着大地的想法為基礎的;還相信他們隨時都十分關心正統基督教的繁榮;並相信誰要是效法他們,做到和他們一樣的堅定和虔誠,都會成為他們最密切關心和特別喜愛的對象。
實在說,有時候他們的友誼也可能會受到一些不那麼崇高的想法的影響:他們以其愛的心情看待那些由於他們曾在那裡出生、居住、死亡、埋葬或擁有他們的遺骨而被封為聖地的地方。驕傲、貪婪和報復等較低級的情緒可能被視為不應玷污他們的天神般的胸懷;但這些聖徒們卻全不顧自己的身份明確表示,他們對他們的信徒們的慷慨十分滿意和感激;而最嚴厲的懲罰的利劍只投向那些褻瀆他們的崇高的神龕或不相信他們的超凡威力的不信神的可憐虫。如果確有一夥人頑固地拒不承認,各種自然物事、世間所有生靈,以及進行着最細微、最隱蔽的活動的人的頭腦都不得不服從的一位神的代理人所作出證明,那他們的罪行便必然萬惡已極,他們的懷疑也就過于奇特了。
據說會在祈禱或犯罪活動之後很快,甚至立即,出現的報應,使基督教徒們對聖徒在上帝身邊所享受到的寬厚的恩惠和權威甚為滿意;現在再去追究他們是否必須不斷在聖座前支應,或者他們是否不能以他們的寬厚和公正的程度為據,行使委託給下級牧師的權力,看來似乎都是多餘的了。
經過艱辛的努力才昇華為一種對普遍動因的沉思和崇拜的想象必會急切地接受這類卑下的崇拜物,認為它們和它的籠統的概念和不完備的功能都更相適應。原始基督教徒的崇高、簡潔的神學觀點已逐漸失去作用;而已經蒙上一層微妙的形而上學思想陰影的天上王國,由於引入了一種傾向于恢復多神教統治的群眾性的神學思想,也大為失色了。
Ⅳ.隨着宗教的崇拜對象日漸趨于以想象為標準,新採用的各種宗教儀式似乎都能對粗俗人的感官產生強有力的影響。如果在
5世紀初德爾圖良或拉克坦提烏斯從死亡中復活過來,幫着安排某位流行的聖徒或殉教者的慶典,他們對取代基督教會眾的純潔的精神崇拜方式的那種褻瀆神明的景象,必會感到驚愕和憤怒。等到教堂的大門一敞開,他們肯定會對那香煙的煙霧、花的香味,以及那在中午時分散髮出一種鄙俗、多餘,和在他們看來褻瀆神明的光芒的燈光和燭光感到十分厭惡。如果他們要走近聖壇的護欄,他們便必須穿過那主要由在舉行歡宴的夜晚來到這座城市的外地人和香客構成的匍伏在地的人群;這些人早已被強烈的宗教狂熱,或者,也許被酒所陶醉。他們在這座神聖建築的牆壁和地上印上他們的虔誠的親吻;而他們的虔誠的禱告,無論他們的教會使用何種語言,全都是對那位聖徒的遺骨、血液,或骨灰而發,這些東西一般都用一塊紗布或綢緞覆蓋着,不讓普通人見到。基督教徒們常常來到一些殉教者的墓地,主要是借助於他們的強有力的影響,獲得一切精神的,但更特別是世俗的,幸福。他們祈求長久保持健康,治癒他們的疾病;讓他們不孕的妻子多生孩子,或讓他們的孩子平安、幸福。在他們要進行任何長途或帶有危險性的旅行的時候,他們請求神聖的殉教者一路指引和保護他們;如果回來後一路沒有遇到任何不幸,他們又急匆匆趕到那殉教者墓前,帶著無限感激之情,表示他們對這些天上的保護人的英靈和遺物的感激。
牆上掛滿了他們所受恩惠的象徵性的標記;金銀製作的眼睛、手或腳;還有表現這位保護神般的聖徒的形象、功德及其所演奇蹟的具有教育意義的圖片,只是這些圖片很快便將被不小心的偶像崇拜者的虔誠表示所毀壞。同樣一種統一的原始迷信精神在最遠古的時代和最遙遠的國土都可能會自動提出同樣的欺騙輕信的人和影響人類感官的辦法;但我們必須坦率承認,正統基督教的牧師們也效法了他們急於要摧毀的異教徒改採取的模式。最受尊敬的主教們也都相信,那些無知的鄉下人,如果能在基督教的內部找到一些和異教的共同之處,使他們得到一些補償。那他們便會高高興興地自動放棄異教的迷信了。
君士坦丁的宗教在不到一百年的時間內完成了最後征服羅馬帝國的業績;但這些勝利者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們所征服的對手的計謀制服了。
在提奧多西之後,帝國的西部和東部終於分離了。
他的兒子阿爾卡狄烏斯和雷諾留分別統治着東部和西部。
雷諾留生性軟弱,因而在西部的實際掌權人物是他的總管魯費努斯和一位既是出色的將軍又是談判能手的汪達爾人斯提利科。他在談判方面所表現的才能現已無從查考,他在戰爭中的成就因東、西部之間日益增長的敵對情緒而受挫。
在
395年至
398年間,哥特人在阿拉里克的領導下進犯希臘,在伯羅奔尼撒几乎被斷絶退路。阿拉里克在斯提利科的默許下脫身,並和東部政府訂立了一項秘密協議,成為東部伊利里亞軍隊的總司令,並被推為西哥特人的國王。阿拉里克第一次進犯意大利,被擊退。霍諾留在羅馬慶祝勝利之後在拉文納定居。
406年拉達伽伊蘇斯入侵意大利,他的軍隊被斯提利科殲滅,後者隨即開始與阿拉里克進行談判。但他被一次宮廷政變推翻並處死。
吉本在第二十九章和第三十章中記述了這些事件。
幾次大規模的入侵第三十一章阿拉里克對意大利的入侵。
羅馬貴族及羅馬人民的品格。
對羅馬城的三次圍攻和洗劫。
哥特人的退卻及阿拉里克之死。
一個分裂的、軟弱無力的政府,由於無能往往會表現為,而且實際也是,公然和公開的敵人進行賣國活動。如果阿拉里克本人被請進了拉文納的議會,他也很可能會提出和霍諾留的大臣們所實際實行的完全相同的策略。這位哥特人的國王很可能會,儘管也許會帶著幾分猶豫,密謀摧毀那個曾憑藉武力在意大利和希臘兩度推翻他的強敵。他們的積極的、關係到自身利害的仇恨使他們處心積慮,終於導致了偉大的斯提利科的屈辱和毀滅。薩魯斯的勇猛,他在軍隊中的名聲,以及在與野蠻人聯盟中他本人的或由上輩遺傳下來的威望,只能使他在那些看不起或厭惡圖皮利奧、瓦拉尼斯和維吉蘭圖斯的卑鄙性格的朋友們中間產生影響。而這些以其過去的行為顯然不配稱為軍人的將軍,卻以近在眼前的那些新寵臣們為例,紛紛晉陞為騎兵、步兵和內宮部隊的司令。
這位哥特君王也必會欣然簽署那份奧林皮烏斯為這位單純、虔誠的皇帝擬定的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