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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告誡廣大教士、行政官員和人民,斷絶一切與耶穌的敵人的交往,不容他們進入自己的家門,不和他們共餐,不和他們共同生活,也不讓他們參加莊重的葬禮。托勒密教堂雖然名聲不大並招人厭惡,卻向全世界所有的姊妹教會發出了這份聲明;那些拒絶遵守這項教令的俗人將被視為與安德洛奈卡及其邪惡的追隨者同罪,並受到同樣的懲罰。這一可怕的宗教法規被巧妙地強加于拜占庭法庭,使得惶恐萬分的庭長不得不向教會祈求寬恕,而使得這位赫耳枯勒斯的後代子孫享受到了命令一位俯伏在地的暴君站起身來的快樂。這類教規和這類事例一直都在不知不覺中為長期踩在帝王脖子上的羅馬教皇的勝利鋪平了道路。
Ⅵ.每一個得民心的政府都曾經歷過粗鄙或虛假辯才的效應。通過迅速傳播流行的令人衝動的情緒,每一個聽講的人都同時既受到他自己的,又受到周圍廣大群眾的情緒的影響。公民自由的徹底被破壞使得雅典的政治笰E惑家和羅馬的民權保衛者都沉默下來;佈道的風氣似乎是基督教徒獻身宗教的相當重要的一部分表現,但在古代宗教廟堂裡卻根本沒有;而直至帝國各地的佈道壇擠滿享受着他們的異教前輩想也不曾想到的特權的神聖的宣講人以前,帝王的耳朵裡還從未響起過群眾演說家的刺耳的聲音。民權保衛者的理論和雄辯馬上就會有許多熟練的、堅決的反對者,以同樣多的擁護者,出面加以反駁,在這種情況下,真理和理智的事業往往可能從這種敵對情緒的鬥爭中獲得意外的支持。而主教,或者受主教慎重委任以佈道特權的地方教會監督人,則完全可以對著已被各種可怕的宗教儀式弄得服服貼貼的順從的聽眾信口開河,絲毫不用擔心會有被打斷或被質疑的危險。基督教教會對上級的指示是如此嚴格服從,只要羅馬城或亞歷山大里亞城的大主教用他的高手定個調子,從意大利或埃及的一百個佈道壇便立即會響起完全相同的和聲。這種制度的設計是值得稱道的;但它的效果卻並不總是有益的。
佈道者敦促大家履行社會職責;但他們所讚揚的完美的修道士的品德卻是對個人極端痛苦,而對人類無益的。
他們對慈善事業的規勸透露出他們暗中希望為了賑濟窮人最好讓教士來管理信徒們的財產。代表上帝的最崇高的屬性和法則遭到了形而上學的詭辯、稚氣的儀式和虛構的奇蹟的無聊混雜物的破壞,而他們以最大的熱情所鼓吹的不外是憎恨反對者、服從教堂牧師的宗教美德。
當公眾的和平因異端邪說和分裂活動而受到干擾時,神聖的佈道者便吹響了引起不和,或者甚至煽動叛亂的號角。他們的會眾的頭腦被一些神秘的論調所攪亂,許多挑逗性的言詞更激起了他們的狂熱情緒,於是他們從安條克或亞歷山大里亞的基督教教堂裡衝了出來,決心不是自己去作,便是讓別人成為,殉教者。這種在語言和文采上的墮落在拉丁區的主教們的激烈的演說詞中隨處可見;但格列戈裡和克里索斯托姆的文章卻常被和雅典,或至少是和亞洲的最輝煌的典範相比。
Ⅶ.這個基督教共和國的代表會議每年定期在春季和秋季召開;這些會議向羅馬世界所有
1120個行省傳播基督教教規和立法精神。
法律授權大主教或首席主教召集他所管轄行省的副主教舉行會議,以改進他們的行為、重申他們的權利、表達他們的忠誠,並對由教士和人民選出填補紅衣主教團空缺的候選人的才能進行審查。羅馬城、亞歷山大里亞、安條克、迦太基以及後來的君士坦丁堡的主教享有更大的司法權。
可以召集所屬的主教舉行多種會議。但非同一般的宗教大會卻只有皇帝本人有權決定。每當教會中出現某種緊急情況需要採取這種重大步驟時,他會立即向各省的主教或其代理人發出強制性召喚令,並同時附有可以使用駑馬並給以足夠旅費津貼的命令。
早些時候,那時君士坦丁還是基督教的保護人,而非新教徒,他把有關非洲問題的爭論交給阿爾勒議會去處理;在這個會議上來自約克、特里爾、米蘭以及迦太基的主教各自操着自己的方言,像朋友和兄弟般地坐在一起辯論與大家利害相關的有關拉丁或西部教會的問題。
11年之後,在比提尼亞的尼斯召開了一次更盛大、更着名的宗教大會;以求通過他們的最後裁決,徹底解決在埃及出現的關於三位一體問題的閒磨牙的爭論。
380名主教全聽從他們的寬容的君王的召喚;各級、各派、各種稱號的教士總共為
2048人;希臘教士們都親自到場,拉丁區的教士由羅馬教皇的使者代為表示同意。這個為期近兩個月的大會皇帝經常禦駕親臨。他讓自己的衛兵等在門外,他自己(在得到會議的同意之後)就座于大廳中央的一個矮凳上。君士坦丁耐心地聽別人發言,講話時非常謙虛;如果他的話對辯論產生了影響,他總是謙恭地聲名,對這些被奉為地上的宗師和神的使徒的繼承人們來說,他只不過是一個僕人,而決不是審判官。一位專制君王對自己手下的赤手空拳的臣民的組織竟然表示出如此巨大的尊敬,那唯一的先例就只有採取奧古斯都政策的那些羅馬帝王一度對元老院所表示的敬意了。
就在這短短
50年之中,一位精於哲理的旁觀者看到這人世的風雲變幻可能不免想到羅馬元老院的塔西佗和在尼斯會議上的君士坦丁。朱庇特神殿的神父和基督教教會的神父們都同樣日趨墮落,在品德方面全都已無法和它們原來的創始人相比;但是,由於主教們更深地紮根于公眾輿論之中,他們還能用較為合理的傲氣保持住他們的尊嚴,有時甚至還能以勇武的氣概反對君王的意願。隨着時間的推移和迷信思想的進一步發展,曾使這些宗教會議喪失威信的軟弱、意氣用事和愚昧都已被人們漸漸淡忘了;整個基督教世界都無例外地完全聽命于這些全國性大會的永遠正確的條令。
第二十一章阿里烏斯教派。
尼西亞會議和聖父聖子同體論。
有關皇帝與阿里烏斯派的論爭。
阿塔納西烏斯的為人及其坎坷經歷。
阿爾勒會議和米蘭會議。
基督教各派概況。
君士坦丁剛開始統治不久,便面臨基督教的異端邪說問題。在非洲,從迦太基的一位持不同意見的主教多納圖斯的追隨者開始的分裂活動將持續
300年之久——與基督教在非洲存在的時間相等。但是當時涉及範圍最廣、最帶有根本性的爭論是有關三位一體說的看法,這一原則的論爭至少可以追溯到柏拉圖提出宇宙論的時期。在公元
1世紀裡,有關聖子的性質問題導致了伊比奧尼教派和諾斯替教派的互相對立的兩種異端。到了該世紀末,這兩種異端都被第四福音書的作者聖約翰所駁倒,他用基督教的觀點解釋了柏拉圖的宇宙論:他解釋說,耶穌基督就是柏拉圖所謂的邏各斯,或理智的化身,而這理智對於上帝則是與生俱來的。
而邏各斯與聖父之間的這種永恆的關係現在卻受到阿里烏斯的批評。一直延續到提奧多里克和克洛維時代的阿里烏斯教派成為基督教世界的一大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