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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250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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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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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且說姚崇罷相之後,以梁國公之封爵,退居私第。至開元九年間,享壽已高,偶感風寒,染成一病,延醫調治,全然無效;平生不信釋道二教,不許家人祈禱。過了幾日,病勢已重,自知不能復愈,乃呼其子至榻前,口授遺表一道,勸朝廷罷冗員、修制度、戢兵戈、禁異端,官宜久任,法宜從寬,囗囗數百言,皆為治之要道,即謄寫奏進。又將家事囑咐了一番,遺命身故之後,不可依世俗例,延請僧道,追修冥福,永著為家法。其子一一受命。及至臨終,又對其子說道:「我為相數年,雖無甚功業,然人都稱我為救時宰相,所言所行,亦頗多可述,我死之後,這篇墓碑文字,須得大手筆為之,方可傳于後世。當今所推文章宗匠,惟張說耳;但他與我不睦,若徑往求他文字,他必推托不肯。你可依我計,待我死後,你須把些珍玩之物,陳設于靈座之側。他聞訃必來弔奠,若見此珍玩,不顧而去,是他記我舊怨,將圖報復,甚可憂也。他若逐件把弄,有愛羡之意,你便說是先人所遺之物,盡數送與他,即求他作碑文,他必欣然許允,你便求他速作。待他文字一到,隨即勒石,一面便進呈禦覽方妙。此人性貪多智,而見事稍遲;若不即日鐫刻,他必追悔,定欲改作,既經禦覽,則不可復改;且其文中既多贊語,後雖欲尋暇摘疵,以圖報復,亦不能矣,記之記之!」言罷,瞑目而逝。公子囗踴哀號,隨即表奏朝廷,訃告僚屬,治理喪具。

大殮既畢,便設幕受弔,在朝各官,都來祭奠。張說時為集賢院學土,亦具祭禮來弔。公子遵依遺命,預將許多古玩珍奇之物,排列靈座旁邊桌上。張說祭弔畢,公子叩顙拜謝。張說忽見座旁桌上排列許多珍玩,因指問道:「設此何意?」


  

公子道:「此皆先父平日愛玩者,手澤所存,故陳設于此。」

張說道:「令先公所愛,必非常物。」

遂走近桌上,逐件取來細看,嘖嘖稱賞。公子道:「此數物不足供先生清玩,若不嫌鄙,當奉貢案頭。」

張說欣然道:「重承雅意,但豈可奪令先公所好?」

公子道:「先生為先父執友,先父今日若在,豈惜貽贈。且先父曾有遺言,欲求先生大筆,為作墓道碑文。倘不吝珠玉,則先父死且不朽,不肖方當銜結圖報,區區玩好之微,何足復道。」

說罷,哭拜于地。張說扶起道:「拙筆何足為重,即蒙囑役,敢不榆揚盛美。」

公子再拜稱謝。張說別去。公子盡撤所陳設之物,遣人送與;又託人婉轉求其速作碑文。預使石工磨就石碑一座,只等碑文鐫刻。張說既受了姚公子所贈,心中歡喜,遂做了一篇絶好的碑文,文中極贊姚崇人品相業,並敘自己平日愛慕欽服之意。文才脫稿,恰好姚公子遣人來領,因便付于來人。公子得了文字,令石工連夜鎸于碑上。正欲進呈禦覽,適高力士奉旨來取姚崇生時所作文字,公子乘機便將張說這篇碑文,托他轉達于上。玄宗看了讚道:「此人非此文不足以表揚之!」正是:救時宰相不易得,碑文讚美非曲筆。

可惜張公多受賄,難說斯民三代直。

卻說張說過了一日,忽想起:「我與姚崇不和,幾受大禍;今他身死,我不報怨夠了,如何倒作文讚他?今日既讚了他,後日怎好改口貶他?就是別人貶他,我只得要回護他了,這卻不值得。」

又想「文字付去未久,尚未刻鎸,可即索回,另作一篇,寓貶于褒之文便了。」

遂遣使到姚家索取原文,只說還要增改幾筆。姚公子面語來使道:「昨承學士見賜鴻篇,一字不容易移,便即勒石。且已上呈禦覽,不可便改了。銘感之私,尚容叩謝。」


  
使者將此言回覆了主人。張說頓足道:「吾知此皆姚相之遺算也,我一個活張說,反被死姚崇算了,可見我之智識不及他矣!」連聲呼中計,退悔已嫌遲。

姚崇死後,朝廷賜謚文獻。後張說與宋璟、王琚輩,相繼而逝。又有賢相韓休、張九齡二人,俱為天子所敬畏者,亦不上幾年,告老的告老,身故的身故,朝中正人漸皆凋謝。玄宗在位日久,怠於政事,當其即位之初,務崇節儉,曾焚珠玉錦繡于殿前,又放出宮女千人。到得後來,卻習尚奢侈,女寵日盛。諸嬪妃中,惟武惠妃最親亻幸;皇后王氏遭其讒譖,無故被廢。又譖太子瑛及鄂王、光王,同日俱賜死,一日殺三子,天下無不驚嘆。不想武惠妃,亦以產後血崩暴亡,玄宗不勝悲悼。自此後宮無有當意者。高力士勸玄宗廣選美人,以備侍禦。玄宗遂降旨採選民間有才貌的女子入宮。正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開元天寶,大不相同。

第七十九回 江采蘋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詞曰:國色自應供點選,一入深宮,必定多留戀。不是眉尖送花片,也教眼角飛鶯燕。 只道始終這所願,不料紅絲,恰又隨風轉。

始知月老亦無憑,端合成全好姻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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