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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199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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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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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又蘭道:「家爺托賴,今因幽州燕郡王之子到雷夏來,一為弔唁曹娘娘,二為公主姻事,要來行禮娶去。公主因未曾稟明王爺,立志不肯允從,自便草疏上達當今國母去了。家爺恐公主是個孝女,倘或聖旨下來,一時不肯從權,故家爺不及寫書,只叫小的持公主的本稿來呈與王爺看,求王爺的法駕,速歸墓廬,吩咐一句,方得事妥。」

建德接疏稿去看了一遍道:「我已出家棄俗,家中之事,公主自為主之,我何苦又去管他?」


  

花又蘭道:「公主能于九重前,犯顏進諫,歸來營葬守廬,煢煢一女,可謂明於孝義矣。今婚姻大事,還須王爺主之;王爺一日不歸,則公主終身一日不完。況如此孝義之女,忍使終老空閨,令彼嘆紅顏薄命乎?此愚賤之不可解者也!」建德見說,雙眉頓蹙,便道:「既如此說,也罷,足下在這裡用了素齋,先去回覆賈爺,我同小徒下山來便了。」

花又蘭想道:「和尚庵中,可是女子過得夜的?」

便道:「飯是我們在山下店中用過,不敢有費香積。如今我們先去了,王爺作速來罷,萬萬不可遲誤。」

建德道:「當初我尚不肯輕諾,何況今日焚修戒行,怎肯打一誑語?明日就下山便了。」

又蘭見說,即辭別下山,趕到店中,僱了腳力,曉行夜宿,不覺又是三四日。

那日在路天色傍晚,只見濛濛細雨飄將下來,又蘭道:「天雨了,我們趕不及客店安歇,就在這裡借一個人家歇了罷。」

張香工把手指道:「前面那煙起處,就是人家,我們趕上一步就是。」

兩人趕到村中,這村雖是荒涼,卻有二三十家人戶,耳邊聞得小學生子讀書之聲。二人下了牲口,系好了。香工便推進那門裡去,只見七八個蒙童,居中有一個三十左右的俊俏婦人,面南而坐,在那裡教書。那婦人看見,站身來說道:「老人家進我門來,有何話說?」

香工道:「我們是探親回去的,因天雨欲借尊府權宿一宵。」

那婦人道:「我們一家多是寡居,不便留客,請往別家去罷。」

又蘭在門外聽見,心中甚喜,忙推進門來說道:「奶奶不必見拒,妾亦是女流。」

那婦人見是一個標緻後生,便變臉發話道:「你這個人鑽進來,說甚混話,快些出去便休。不然,我叫地方來把你送到官府那邊去,叫你不好意思。」

正說時,只見又走出兩個娉娉的婦人來,花又蘭見了,忙將靴子脫下,露出一對金蓮,眾婦人方信是真,便請到裡面去敘禮坐定,彼此說明來歷。原來這三個婦人,就是隋宮降陽院賈、迎暉院羅、和明院江三位夫人。當隋亡之時,他們三個合伴逃走出來,恰好這裡遇著賈夫人的寡嫂殷氏,因此江、羅二夫人,亦附居于此。可憐當時受用繁華,今日忍着淒涼景況,江、羅以針指度日。賈夫人深通翰墨,訓幾個蒙童,倒也無甚煩惱。今日恰逢花又蘭說來,亦是同調中人,自古說:惺惺惜惺惺。一朝遇合,遂成知己。過了一宵,明早花又蘭要辭別起行,三位夫人那裡肯放。賈夫人笑道:「佳期未促,何欲去之速?再求屈住一兩天,我們送你到女貞庵去,會一會四位夫人,亦見當年姊妹相敘之情。」

又蘭沒奈何,只得先打髮香工回庵去。

卻說竇綫娘因袁紫煙歸來,說花又蘭到隱靈山去了,心中想道:「花妹為我馳驅道路,真情實義,可謂深矣盡矣!但不知我父親主意如何,莫要連他走往別處去了,把這擔子讓我一個人挑。」

心中甚是狐疑。忽一日,只見吳良、金鈴回來,報說:「疏禮已托鴻腫正卿宇文爺,轉送昭儀,呈上竇娘娘收訖。恰好羅公子隨後到來,雖尚未面聖,本章已上。朝廷即差宇文爺同兩個內監來召公主與花姑娘進京見賜婚。故此我們光趕回來,差官只怕明後日要到了,公主也須打點打點。」

竇綫娘道:「前日花姑娘到庵裡去拜望四位夫人,不知為甚反同香工到山中王爺那裡去了?」

吳良道:「倘然明日天使到來,要兩位出去接旨,花姑娘不回,怎樣回答他們?」

又見門上進來稟道:「賈爺剛纔來說,天使明後日必到雷夏,叫公主作速收拾行裝,省得臨期忙迫。」

綫娘道:「若無父命,即對天廷亦有推敲。」


  
正說時,又見一個女兵忙跪進來報說道:「王爺回來了。」

公主見說,喜出望外,忙出去接了進來,直至內房,公主跪倒膝前,放聲大哭。建德辦黨傷心淚下,便雙手捧住道:「吾兒起來,虧你孝義多謀,使汝父得以放心在山焚修。今日若不為你終身大事,焉肯再入城市?你起來坐了,我還有話問你。」

綫娘拭了淚坐下,建德道:「前日聖上倒曉得你許配羅郎,使我一時難於措詞,不知此姻從何而起。」

綫娘將馬上定姻前後情由,直陳了一遍。建德道:「這也罷了,羅藝原是先朝大將,其子羅成,年少英豪,將來襲父之職,你是一品夫人,亦不辱沒你。但可惜花木蘭好一個女子,前日虧他同你到京面聖,不意盡節而亡。但其妹又蘭,為什麼也肯替你奔馳,不知怎樣個女子?」

綫娘道:「他已到山中來了,難道父親沒有見他?」

建德道:「何嘗有什麼女子來?只有賈潤甫差來的一個伶俐小後生,並一個老頭兒,也沒有書札,只有你的上聞疏稿把與我看了,我方信是真的。」

綫娘道:「怪道兒的疏稿,放在揀裝內不見了,原來是他有心取去,改裝了來見父親。」

建德道:「我說役使之人,那能有這樣言詞溫雅,情意懇切?」

綫娘道:「如今他想是同父親來了,怎麼不見?」

建德道:「他到山中見了我一面,就回來的,怎說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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