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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中,轉後將軍、幽州刺史。蕭衍遣其左游擊將軍趙祖悅率眾偷據峽石,詔延伯為別將,與都督崔亮討之。
亮令延伯守下蔡。延伯與別將伊甕生挾淮為營。延伯遂取車輪,去輞,削鋭其輻,兩兩接對,揉竹為絙,貫連相屬,並十餘道,橫水為橋,兩頭施大轆轤,出沒任情,不可燒斫。既斷祖悅等走路,又令舟舸不通,由是衍軍不能赴救,祖悅合軍咸見俘虜。于軍拜平南將軍、光祿大夫。
延伯與楊大眼等至自淮陽,靈太后幸西林園,引見延伯等。太后曰:「卿等志尚雄猛,皆國之名將,比平峽石,公私慶快,此乃卿等之功也。但淮堰仍在,宜須豫謀,故引卿等親共量算,各出一圖以為後計。」
大眼對曰:「臣輒謂水陸二道,一時俱下,往無不克。」
延伯曰:「臣今輒難大眼,既對聖顏,答旨宜實。水南水北各有溝瀆,陸地之計如何可前?愚臣短見,願聖心愍水兵之勤苦,給復一年,專鰼水戰。脫有不虞,召便可用,往無不獲。」
靈太后曰:「卿之所言,深是宜要,當敕如請。」
二年,除安北將軍、并州刺史。在州貪污,聞于遠近。還為金紫光祿大夫。出為鎮南將軍、行岐州刺史,假征西將軍,賜驊騮馬一匹。正光五年秋,以往在揚州建淮橋之勛,封當利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尋增邑一百戶,改封新豐,進爵為子。
時莫折念生兄天生下隴東寇,征西將軍元志為天生所擒,賊眾甚盛,進屯黑水。詔延伯為使持節、征西將軍、西道都督,與行台蕭寶夤討之。
寶夤與延伯結壘馬嵬,南北相去百餘步。寶夤日集督將論討賊方略,延伯每云:「賊新制勝,難與爭鋒。」
寶夤正色責之曰:「君荷國寵靈,總戎出討,便是安危所繫。每雲賊不可討,以示怯懦,損威挫氣,乃君之罪。」
延伯明晨詣寶夤自謝,仍云:「今當仰為明公參賊勇怯。」
延伯選精兵數千,下渡黑水,列陳西進以向賊營;寶夤率眾于水東尋原西北,以示後繼。于時賊眾大盛,水西一里營營連接。延伯徑至賊壘,揚威脅之,徐而還退。賊以延伯眾少,開營競追,眾過十倍,臨水逼蹙。寶夤親觀之,懼有虧損。延伯不與其戰,身自殿後,抽眾東渡,轉運如神,須臾濟盡,徐乃自渡。賊徒奪氣,相率還營。寶夤大悅,謂官屬曰:「崔公,古之關張也。今年何患不制賊!」延伯馳見寶夤曰:「此賊非老奴敵,公但坐看。」
後日,延伯勒眾而出,寶夤為後拒。天生悉眾來戰,延伯申令將士,身先士卒,陷其前鋒。於是勇鋭競進,大破之,俘斬十餘萬,追奔及于小隴。秦賊勁強,諸將所憚,朝廷初議遣將,咸雲非延伯無以定之,果能克敵。授右衛將軍。
于時万俟醜奴、宿勤明達等寇掠涇州。先是,盧祖遷、伊甕生數將等皆以元志前行之始,同時發雍,從六陌道將取高平。志敗,仍停涇部。延伯既破秦賊,乃與寶夤率眾會于安定,甲卒十二萬,鐵馬八千匹,軍威甚盛。醜奴置營涇州西北七十里當原城,時或輕騎暫來挑戰,大兵未交,便示奔北。延伯矜功負勝,遂唱議先驅。伐木別造大排,內為鎖柱,教習強兵,負而趨走,號為排城。戰士在外,輜重居中,自涇州緣原北上。眾軍將出討賊,未戰之間,有賊數百騎,詐持文書,雲是降簿,乞且緩師。寶夤、延伯謂其事實,逡巡未閲。俄而宿勤明達率眾自東北而至,乞降之賊從西競下,諸軍前後受敵。延伯上馬突陳,賊勢摧挫,便爾遂北,徑造其營。賊本輕騎,延伯軍兼步卒,兵力疲怠,賊乃乘間得入排城。延伯軍遂大敗,死傷者將有二萬。寶夤斂軍退保涇州。延伯修繕器械,購募驍勇,復從涇州西進,去賊彭阬谷柵七里結營。延伯恥前挫辱,不報寶夤,獨出襲賊,大破之,俄頃間平其數柵。賊皆逃遁,見兵人采掠,散亂不整,還來衝突,遂大奔敗。延伯中流矢,為賊所害,士卒死者萬餘人。延伯善將撫,能得眾心,與康生、大眼為諸將之冠,延伯末路功名尤重。時大寇未平而延伯死,朝野嘆懼焉。
贈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定州刺史,謚曰武烈。
又有王足者,驍果多策略。隷邢巒伐蜀,所在克捷。詔行益州刺史。遂圍涪城,蜀人大震。世宗復以羊祉為益州,足聞而引退,後遂奔蕭衍。次有王神念,足之流也。後自潁川太守奔江南。
又冀州李叔仁,叔仁弟龍環,以勇壯為將統。叔仁位至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陳郡開國公。後為梁州刺史,歿于關西。龍環,正光中北征,戰死白道。其平州刺史王買奴、南秦州刺史曹敬、南兗州刺史樊魯、益州刺史邴虯、玄州刺史邢豹及屈祖、嚴思達、呂叵、崔襲、柴慶宗、宗正珍孫、盧祖遷、高智方,俱為將帥,並有攻討之名,而事蹟不存,無以編錄。然未若康生、大眼、延伯尤著也。
史臣曰:人主聞鞞鼓之響,則思將帥之臣。何則?夷難平暴,折衝禦侮,為國之所繫也。康生等俱以熊虎之姿,奮征伐之氣,亦一時之驍猛,壯士之功名也。
列傳第六十二 爾朱榮
爾朱榮,字天寶,北秀容人也。其先居于爾朱川,因為氏焉。
常領部落,世為酋帥。高祖羽健 ,登國初為領民酋長,率契胡武士千七百人從駕平晉陽,定中山。論功拜散騎常侍。以居秀容川,詔割方三百里封之,長為世業。太祖初以南秀容川原沃衍,欲令居之。
羽健曰:「臣家世奉國,給侍左右。北秀容既在剗內,差近京師,豈以沃脊更遷遠地?」太祖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