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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進討東陽。冬,入其西郭。三年春,克東陽,擒沈文秀。凡獲倉粟八十五萬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張,箭十八萬八千,刀二萬二千四百,甲冑各三千三百,銅五千斤,錢十五萬;城內戶八千六百,口四萬一千,吳蠻戶三百餘。始末三年,築圍攻擊,日日交兵,雖士卒死傷,無多怨叛。督上土人租絹,以為軍資,不至侵苦。三齊欣然,安堵樂業。克城之日,以沈文誘抗倨不為之拜,忿而棰撻,唯以此見譏。以功拜使持節、都督青齊東徐州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濟南王,將軍如故。
四年冬見誅。初乙渾專權,白曜頗所俠附,緣此追以為責。及將誅也,雲謀反叛,時論冤之。
白曜少子真安,年十一,聞父被執,將自殺。家人止之,曰:「輕重未可知。」
真安曰:「王位高功重,若有小罪,終不至此。我何忍見父之死!」遂自縊焉。
白曜弟如意,亦從白曜平歷下,與白曜同誅。
太和中,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
臣聞經疆啟宇,實良將之功;褒德酬庸,乃聖王之務。昔姜公杖鋱,開隆周之基;韓生秉旄,興鴻漢之業。故能賞超當時,名垂前史。若閫外功成,而流言內作,人主猜疑,良將懷懼,樂毅所以背燕,章邯所以奔楚。至如鄧艾懷忠,矯命寧國,赤心皎然,幽顯同見,而橫受屠戮,良可悲哀。及士治伐吳,奮不顧命,萬里浮江,應機直指,使孫皓君臣,輿櫬入洛。大功亦舉,讒書驟至,內外唱和,貝錦將成,微晉武之鑒,亦幾于顛沛矣。每覽其事,常為痛心,聖主明王,固宜深察。
臣伏見故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濟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資,世酋東裔,值皇運廓被,季節臣妾。白曜生長王國,飲服道教,爵列上階,位登帝伯。去天安初,江陰夷楚,敢拒王命,三方阻兵,連城嶽峙。海岱蒼生,翹首拯援。聖朝乃眷南顧,思救荒黎,大議廟堂,顯舉元將,百僚同音,僉曰惟允。遂推轂委誠,授以專征之任,握兵十萬,杖鉞一方。威陵河濟則淮徐震懼,師出無鹽而申纂授首。濟北、太原,同時消潰;麋溝、垣苗,相尋奔走。及回麾東掃,道固銜璧,盤陽、梁鄒,肉袒請命。于時東陽未平,人懷去就。沈文靜、高崇仁擁眾不朝,扇擾邊服。崔僧祐、蓋次陽、陳顯達連兵淮海,水陸鋒起,揚旌而至,規援青齊。士民洶洶,莫不南顧。時兵役既久,咸有歸心,而白曜外宣皇風,內盡方略,身擐甲冑,與士卒同,安撫初附,示以恩厚。三軍懷挾纊之溫,新民欣來蘇之澤。遂使僧祐擁徒弭旆,效順軍門;文靜、崇仁棄城竄海;次陽、顯達望塵南奔。聲震江吳,風偃荊漢。及青州克平,文秀面縛,海波清靜,三齊克定,逖彼東南,永為國有。使天府納六州之貢,濟泗息烽警之虞,開岱宗封禪之略,闢山川望秩之序。斯誠宗廟之靈,神算所授,然抑亦白曜與有力矣。
及氛翳既靜,爵命亦隆,榮燭當時,聲譽日遠。而民惡其上,妄生尤隙,因其功高,流言惑聽。巧偽亂真,朱紫難辨,傷夷未瘳,合門屠戮。鴻勛盛德,蔑爾無聞。有識之徒,能不淒愴?
臣謂白曜策名王庭,累荷榮授,歷司出內,世載忠美。秉鉞啟蕃,折衝敵國,開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於戎旅之際,契闊于矢石之間,登鋒履危,志存靜亂。及方難既夷,身膺高賞,受胙河山,與國升降,六十之年,寵靈已極。觀其立功,足明機運,豈容僥倖,更邀非望者乎?且于時,國家士馬,屯積京南,跨州連鎮,勢侔雲岳。主將驍雄,按鉀在所,莫不殉忠死難,效節奉時。此之不可生心,白曜足知之矣。況潛逆阻兵,營岱厭亂,加以王師仍舉,州郡屠裂,齊民勞止,神膽俱喪,亡燼之眾不可與圖存,離敗之民不可與語勇哉!白曜果毅習戎,體閒兵勢,寧不知士民之不可藉,將士之不同己,據強兵之勢,因塗炭之民,而欲立非常之事,此愚夫之所弗為也?料此推之,事可知矣。
伏惟陛下聖鑒自天,仁孝宰世,風冠宇宙,道超百王。開國以來,諸有罪犯極刑,不得骸骨者,悉聽收葬。大造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舊功高,嬰禍淪覆,名滅國除,爵命無紹。天下眾庶,咸共哀憐,方之餘流,應有差異。願陛下揚日月之光,明勛臣之績,垂天地之施,慰殭屍之魂。使合棺定謚,歿有餘稱。選其宗近,才堪驅策,錫以微爵,繼其絶世。進可以獎勸將來,退可以顯國恩澤。使存者荷莫大之恩,死者受骨肉之惠,豈不美哉!仰惟聖明,霈然昭覽,狂瞽之言,伏待刑憲。
高祖覽表,嘉愍之。
白曜弟子契,輕薄無檢。太和初,以名家子擢為中散,遷宰官。南安王楨有貪暴之響,遣中散閭文祖詣長安察之。
文祖受楨金寶之賂,為楨隱而不言。事發,坐之。
文明太后引見群臣,謂之曰:「前論貪清,皆云克修,文祖時亦在中,後竟犯法。以此言之,人心信不可知。」
高祖曰:「古有待放之臣,亦有離俗之士,卿等自審不勝貪心者,聽辭位歸第。」
契進曰:「臣卑微小人,聞識不遠,過蒙曲照,虛忝令職。小人之心無定,帝王之法有常。以無恆之心,奉有常之法,非所克堪。乞垂退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