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時叉執殺生之柄,威福自己,門生故吏遍于省闥。拜受之日,送者傾朝,當世以為榮,有識者為之致懼。太官給酒膳,供賓客。又詔令乘步輓至殿庭,兩人扶侍,禮秩與丞相高陽王相埒。後除使持節、侍中、太師、大將軍、錄尚書事、大都督,節度西道諸軍。及出師之日,車駕臨餞,傾朝祖送,賞賜萬計。轉太尉公,侍中、太師、錄尚書、都督並如故。尋詔班師。繼啟求還復江陽,詔從之。
繼晚更貪婪,聚斂無已。牧守令長新除赴官,無不受納貨賄,以相託付。妻子各別請屬,至乃郡縣微吏,亦不得平心選舉。憑叉威勢,法官不敢糾擿,天下患之。
叉黜,繼廢于家。初,爾朱榮之為直寢也,數以名馬奉叉,叉接以恩意,榮甚德之。
建義初,復以繼為太師、司州牧。永安二年薨,贈假黃鉞、都督雍華涇邠秦岐河梁益九州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大丞相、雍州刺史,王如故。謚曰武烈。
叉,繼長子,字伯亻雋,小字夜叉。世宗時,拜員外郎。靈太后臨朝,以叉妹夫,除通直散騎侍郎。叉妻封新平郡君,後遷馮翊郡君,拜女侍中。叉以此意勢日盛,尋遷散騎常侍,光祿少卿,領嘗食典禦,轉光祿卿。叉女夭,靈太后詔曰:「叉長女,年垂弱笄,奄致夭喪,悼念兼懷,可贈鄉主。」
尋遷侍中,余官如故,加領軍將軍。既在門下,兼總禁兵,深為靈太后所信委。太傅、清河王懌,以親賢輔政,參決機事,以叉恃寵驕盈,志欲無限,懌裁之以法。叉輕其為人,每欲斥黜之。
叉遂令通直郎宋維告司染都尉韓文殊欲謀逆立懌,懌坐禁止。後窮治無實,懌雖得免,猶以兵衛守于宮西別館。久之,叉恐懌終為己害,乃與侍中劉騰密謀。靈太后時在嘉福,未禦前殿,騰詐取主食中黃門胡玄度、胡定列誣懌,雲許度等金帛,令以毒藥置禦食中以害帝;自望為帝,許度兄弟以富貴。騰以具奏,肅宗聞而信之,乃禦顯陽殿。騰閉永巷門,靈太后不得出。懌入,遇叉于含章殿後,欲入徽章東閣,叉厲聲不聽。懌曰:「汝欲反邪?」叉曰:「元叉不反,正欲縛反人。」
叉命宗士及直齋等三十人執懌衣袂,將入含章東省,使數十人防守之。
騰稱詔召集公卿,議以大逆論,咸畏憚叉,無敢異者。唯仆射游肇執意不同。語在其《傳》。叉、騰持公卿議入奏,俄而事可,夜中殺懌。於是假為靈太后辭遜之詔。叉遂與太師高陽王雍等輔政,常直禁中,肅宗呼為姨父。
自後專綜機要,鉅細決之,威振于內外,百僚重跡。相州刺史、中山王熙抗表起義,以討叉為名,不果,見誅。叉尋遷衛將軍,余如故。後靈太后與肅宗宴于西林園,日暮還宮,右衛將軍奚康生復欲圖叉,不克而誅。語在其《傳》。是後,肅宗徙禦徽音殿,叉亦入居殿右。既在密近,曲盡佞媚,以承上旨,遂蒙寵信。出入禁中,恆令勇士持刀劍以自先後,公私行止,彌加威防。叉于千秋門外廠下施木闌檻,有時出入,止息其中,腹心防守,以備竊發。人物求見者,遙對之而已。乃封其子亮平原郡開國公,食邑一千戶。及拜,肅宗禦南門臨觀,並賜禦馬,帛千匹。
初,叉之專政,矯情自飾,勞謙待士,時事得失,頗以關懷,而才術空淺,終無遠致。得志之後,便驕愎,耽酒好色,與奪任情。乃于禁中自作別庫掌握之,寶充牣其中。又曾臥婦人于食輿,以帕覆之,令人輿入禁內,出亦如之。
直衛雖知,莫敢言者。輕薄趣勢之徒,以酒色事之,姑姊婦女,朋淫無別。政事怠惰,綱紀不舉,州鎮守宰,多非其人。於是天下遂亂矣。
從劉騰死後,防衛微緩。叉頗亦自寬,時宿于外,每日出遊,留連他邑。靈太后微察知之。
叉積習生常,無復虞慮。其所親諫叉,叉又不納。正光五年秋,靈太后對肅宗謂君臣曰:「隔絶我母子,不聽我往來兒間,復何用我為?放我出家,我當永絶人間,修道于嵩高閒居寺。先帝聖鑒,鑒於未然,本營此寺者正為我今日。」
欲自下發。肅宗與群臣大懼,叩頭泣涕,慇勤苦請。靈太后聲色甚厲,意殊不回。肅宗乃宿于嘉福殿,積數日,遂與太后密謀圖叉。肅宗內雖圖之,外形彌密,靈太后真忿之言,欲得往來顯陽之意,皆以告叉。又對叉流涕,敘太后欲出家,憂怖之心,如此密言,日有數四。叉殊不為疑,乃勸肅宗從太后意。於是太后數禦顯陽,二宮無復禁礙。
叉舉其親元法僧為徐州刺史,法僧據州反叛。靈太后數以為言,叉深愧悔。丞相、高陽王雍,雖位重於叉,而甚畏憚,欲進言于肅宗,而事無因。會太后與肅宗南遊洛水,雍邀請,車駕遂幸雍第。日晏,肅宗及太后至雍內室,從者莫得而入,遂定圖叉之計。後雍從肅宗朝太后,乃進言曰:「臣不慮天下諸賊,唯慮元叉。何者?叉總握禁旅,兵皆屬之;父率百萬之眾,虎視京西;弟為都督,總三齊之眾。元叉無心則已,若其有心,聖朝將何以抗?叉雖曰不反,誰見其心?而不可不懼。」
太后曰:「然。元郎若忠於朝廷而無反心,何故不去此領軍,以余官輔政?」叉聞之,甚懼,免冠求解。乃以叉為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尚書令、侍中、領左右。叉雖去兵權,然總任內外,殊不慮有黜廢之理也。後叉出宿,遂解其侍中。旦欲入宮,門者不納。尋除名為民。
初,咸陽王礻喜以逆見誅,其子樹奔蕭衍,衍封為鄴王。及法僧反叛後,樹遺公卿百僚書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