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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詡、梁宣、田彥和及司徒韋誕,都是張芝的學生,都擅長草書。其中韋誕造詣最高。魏時的宮殿樓館的匾額,都是韋誕的手跡。魏明帝造一座凌雲台,錯誤地先將台匾釘在上面,沒有題書。明帝讓人用籠盛韋誕,再用轆轤搖牽繩索將他帶到台上釘匾的地方去書題署。很高,離地約十五丈。韋誕危懼萬分,以後告誡子孫:再也不要研習大楷了。他的兒子少季的書法,也有值得稱道的長處。羅暉、趙恭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與張芝是同時代人,在西州很有名氣,但是他們高傲自大,經常誇耀自己,人們都很不理解。張芝在寫給朱寬的書信中,評價自己的書法說:「上面跟崔瑗、杜陵比較,我不如二位;下面跟羅暉、趙恭比較,我的書法在他們之上綽綽有餘。」河間張起也擅長草書,沒有崔瑗、張芝的造詣深。劉德升擅長行書,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穎川鐘繇,官任魏國太尉。他的同郡人胡昭、公車徵,二人都學的是劉德升書體。但是胡昭的書法字型偏肥,鐘繇的書法字型偏瘦。書有三體:一叫銘石書體,是最妙的。二叫章、程書體。三叫狎書。都是聽說來的。鐘繇的兒子鐘會,官任鎮西將軍,他的拿手本事是能模仿他人的書體。鐘會改寫過的鄧艾上奏朝廷的奏章,沒有人能識破。河東魏覬、官任魏尚書仆射,擅長草書和古文,全部通曉它們的精妙。魏覬的草書字型略微瘦些,而筆法非常熟練。魏覬的兒子魏瓘官任晉國太保,他習的是張芝體,同時參照他父親魏覬的字型,以他父親的書法為藍本。以他父親的書法為藍本這件事,也是聽人傳說的。魏瓘的兒子魏恆也擅長書法,精通古文字。敦煌索靖,是張芝姐姐的兒子的孫子,官任晉征西司馬,也擅長草書。陳國何元公也擅長草書。吳人皇象能草書。世人稱讚他的草書筆力沉着有力,淋漓酣暢。滎陽陳暢,官任晉國秘書令史,擅長八分。
王羲之
王羲之《告誓文》,今之所傳即其藁本。不具年月日朔。其真本維永和十年三月癸卯九月辛亥,(劉禹錫嘉話錄癸卯九月辛亥作癸卯朔九日辛亥,此有脫誤)而書亦真。開元初,潤州江寧縣瓦棺寺修講堂,匠人于鴟吻內竹筒中得之,與一沙門。至八年,縣丞李延業求得。上歧王,王以獻上。留內不出。或雲,其後卻借歧王。十二年,王家失火,圖書悉為灰燼,此書已見焚矣。(出《國史異纂》)
【譯文】
王羲之的《告誓文》,現今所見到的帖本,是它的底稿,沒有標明年、月、日、朔。它的真本上面標有「維永和十年三月癸卯九日辛亥」的字樣。但是,這個帖本也確實是王羲之的墨跡。唐太宗開元初年,潤州江寧縣瓦棺寺修建學堂,工匠師傅拆遷舊屋時,在房脊鴟吻內的一隻竹筒中發現了這本字帖,交給了一個和尚。到開元八年,縣丞李延業得到了這個帖本,上獻給岐王,岐王又進獻給玄宗皇帝。從此,這本字帖留存在宮內了。另有一說是,後來又讓岐王借閲出來。開元十二年岐王府上發生一場大火災,府內藏書全都燒光了,這本帖本也在其中。
王慄
王慄,羲之之叔也,善書畫。嘗謂右軍曰:「吾諸事不足道,唯書畫可法。」晉明帝師其畫,王右軍學其書。(出《尚書故實》)
【譯文】
王慄,王羲之的叔父,擅長書畫。一次王慄對王羲之說:「我所做的一些事情不值得一提,唯有書與畫可供他人學習效法。」晉明帝司馬紹學習過王慄的繪畫,王羲之學他的書法。
潞州盧
東都頃年創造防秋館,穿掘多蔡邕鴻都學所書石經,後洛中人家往往有之。王羲之《借船帖》,書之尤工者也。故山北盧匡,寶惜有年。盧公致書借之,不得。云:「只可就看,未嘗借人也。」盧除潞州,旌節在途,才數程,忽有人將書帖就盧求售。閲之,乃《借船帖》也。驚異問之,云:「盧家郎君要錢,遣賣耳。」盧嘆異移時,不問其價,還之。後不知落于何人。京師書儈孫盈者,名甚著。盈父曰仲容,亦鑒書畫,精於品目。豪家所寶,多經其手,真偽無所逃焉。公《借船帖》,是孫盈所蓄,人以厚價求之,不果。盧公時其急切,減而賑之,日久滿百千,方得。盧公韓太仲外孫也,故書畫之尤者,多閲而識焉。(出《尚書故實》)
【譯文】
東都洛陽有一年建造防秋館,挖掘出許多蔡邕在鴻都學書時所書刻的經文石,以後洛陽人往往家家都藏這些石經文。王羲之的《借船帖》,它的書法尤其工穩精妙。因此,山北盧匡珍藏它有年月了。盧公寫封書信給他說要借《借船帖》一讀,沒有借到。盧匡回信說:「《借船帖》是可以到我家中來觀賞,從未借出去給人看。」後來,盧公官拜潞州,打着旌節等儀仗上路赴任,才走了幾程,忽然有人拿着一本書帖向盧公出售。盧公觀之。是《借船帖》啊!驚異地詢問出售書帖的人:「這書帖是誰家的?」出售書帖的人說:「盧家公子需用錢,派我拿出來賣的。」盧公感嘆時過境遷,不問售價,將書帖退還給出售帖人。後來就再也不知道《借船帖》的下落了。京都書儈孫盈,名滿京師。孫盈父親叫孫仲客,會鑒賞書畫,特別精通名貴書畫的品目。京中富豪家中收藏的書畫,許多都經他給鑒定過,是真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盧公的《借船帖》,是孫盈收藏的。以前,有人出高價購買,沒有買到手。待盧公購買時,正趕上它的主人急切需用錢,減價出售這本書帖,用來籌集度過困難的錢款。等候了很久,直到籌集到了成千上萬的錢,才得到這本《借船帖》。盧公,是韓太仲的外孫,因此他的書與畫都很有功夫。這就是讀書多了,必然見識廣博。
桓玄
晉書中有飲食名「寒具」者,亦無註解處。後於《齊民要術》並《食經》中檢得,是今所謂「糫餅」。桓玄嘗盛陳法書名畫,請客觀之。客有食寒具,不濯手而執書畫,因有污,玄不懌。自是會客不設寒具。(出《尚書故實》)
【譯文】
晉書中記載有一種食物名叫「寒具」,書中沒有註釋說明。後來在賈思勰的《齊民要求》和《食經》中查到了,就是今天用油炸着吃的一種粘食小吃,叫糫餅。桓玄有一次熱情地將自家收藏的書法字帖,名畫陳列出來給一位客人看。這位客人一邊吃着糫餅一邊欣觀這些字畫,沒有洗手就翻閲看,見字畫污上了油漬,桓玄非常不高興。從此以後,再有客人來,不擺設糫餅招待客人。
褚遂良
貞觀十年,太宗謂魏徵曰:「世南沒後,無人可與論書。」征曰:「褚遂良後來書流,甚有法則。」於是召見。太宗嘗以金帛購王羲之書跡,天下爭賫古書,詣闕以獻,時莫能辨其真偽。遂良備論所出,咸為證據,一無舛誤。十四年四月二十三日,太宗為真草書屏風,以示群臣。筆力遒利,為一時之絶。購求得人間真行,凡二百九十紙,裝為七十捲,草書二十紙,裝為八十捲。每聽政之暇,時閲之。嘗謂朝臣曰:「書學小道,初非急務。時或留心,亦勝棄日。凡諸藝,未嘗有學而不得者也。病在心力懈怠,不能專精耳。今人學古人之書,殊不學其形勢,唯在求其骨力。得其形勢,筆力自生。」(出《譚賓錄》)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