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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歲有一士人,嘗于寢寐間若被官司追攝,因隨使者而去。行經一城,雲是鎮州,其間人物稀少。又經一城,雲是幽州,其間人物眾廣。士人乃詢使者曰:「鎮州蕭疏,幽州繁盛,何其異乎?」使者曰:「鎮州雖然少人,不日亦當似幽州矣。」有頃至一處,有若公府。中有一大官,見士人至前,即曰:「誤追此人來,宜速放去。」士人知是陰司,乃前啟陰官曰:「某雖蒙放還,願知平生官爵所至。」陰官命取紙一幅,以筆墨畫紙,作九個圍子。別取青筆,于第一個圍子中,點一點而與之。士人置諸懷袖,拜謝而退。及寤,其陰君所賜文字,則宛然在懷袖間,士人收藏甚秘。其後鎮州兵士,相繼殺傷甚眾。故知陰間鎮州,即日人眾,當不謬耳。其士人官至冀州錄事參軍,縑縷而卒。陰官畫九圍子者,乃九州也,冀州為九州之第一,故點之;其點青者,言士人只止於錄事參軍,綠袍也。(出《玉堂閒話》)
【譯文】
近年來有一個男子,曾經在睡覺做夢的時候被官差追捕,尾隨官差而去。經過一座城鎮,官差說是鎮州,城裡人很稀少。又經過一座城鎮,說是幽州,城裡人物眾多熱閙。男子問官差說:「鎮州人少,而幽州人多熱閙,相差得太懸殊了。」官差說:「鎮州雖然人少,但不久也會像幽州一樣。」一會兒,到了一個地方,有座官府,裡面有個大官。看到男子走過來,大官說:「這個人是抓錯的,應該立刻放回去。」男子知道這是陰間,走上前去向大官請求說:「我雖然被放回去,但是還想知道一生能當什麼官?」大官叫人拿來一張紙,拿起筆在紙上畫了九個圓圈,又拿起一支綠筆,在第一個圓圈裡點了一筆,然後把它交給男子。男子小心地放在懷裡,表示感謝後退了出去。男子睡醒後陰間大官給他的紙張文字還在懷裡,他小心秘密地收藏了起來。後來鎮州軍隊互相殘殺,傷亡很多,這才知道了陰間官差所說陰間鎮州不久人多的話不是隨便說的。後來男子當上了冀州錄事參軍,最後在貧困中死去。陰間大官所畫的九個圓圈,就是指九州,所以加點。點是綠色的,是說男子最終只能做到錄事參軍,穿綠色袍子。
貧婦
諺云:一飲一啄,系之於分。斯言雖小,亦不徒然。常見前張賓客澄言,頃任鎮州判官日,部內有一民家婦,貧且老,平生未嘗獲一完全衣。或有哀其窮賤,形體袒露,遺一單衣。其婦得之,披展之際,而未及體,若有人自後掣之者,舉手已不知衣所在。此蓋為鬼所奪也。(出《玉堂閒話》)
【譯文】
民間諺語說:「一飲一啄,系之於分。」意思是說,人們的飲食衣物,都是命運所決定的。話雖然少,但也不是白說的。曾經聽從前的客人張澄說過,他前幾年任鎮州判官的時候,街上一個老百姓家的婦女,又老又窮,一輩子沒穿過一件完整的衣服,有的人看她太窮了,破衣服露出了身體,便給她一件單衣服。她將衣服拿到手裡後,正往身上披,還沒等碰到身體,好像後面有人奪了過去,舉手之間衣服就不知道哪裡去了。這都是鬼給奪去了。
支戩
江左有支戩者,余干人,世為小吏,至戩,獨好學為文。竊自稱秀才。會正月望夜,時俗取飯箕,衣之衣服,插箸為嘴,使畫盤粉以卜。戩見家人為之,即戲祝曰:「請卜支秀才他日至何官?」乃畫粉宛成司空字。又戩嘗夢至地府,盡閲名簿,至己籍云:「至司空,年五十餘。」他人籍不可記,唯記其友人鄭元樞云:「貧賤無官,年四十八。」元樞後居浙西,廉使徐知諫賓禮之,將薦于執政,行有日矣,暴疾而卒。實年四十八。戩後為金陵觀察判官,檢校司空。恆以此事話于親友,竟卒於任,年五十一。(出《稽神錄》)
【譯文】
江左有個余干人叫支戩,世代都是當小官的,傳到他這一輩,他卻喜歡做文章,並自稱為秀才。每當正月十五,當地的風俗是取一支簸箕,蓋一件衣服,上面插一根筷子作嘴,使筷子在簸箕裡的麵粉上寫字來預測吉凶。支戩見家裡人都在忙着預測自己的吉凶,他也走過去開玩笑地說:「請預測支秀才將來能當什麼官?」只見筷子在麵粉上寫了兩個字,好像是「司空」。支戩還曾經做夢到陰曹地府,將花名冊都翻閲了。看到自己那一頁上寫着:「官到司空,壽命五十多」。別人的都記不清了,只記得朋友鄧元樞是「貧賤不能當官,壽命四十八」。鄧元樞後來搬遷到浙西,廉使徐知謙對他很好,推薦他給執政,請示的公文已經發出好幾天了。他忽然得病死了,死時正好是四十八歲。支戩後來當了金陵觀察判官、檢校司空,他經常把這些事說給親戚朋友聽。最後他死在任職期間,死的時候五十一歲。
卷第一百五十九 定數十四(婚姻)
定婚店 崔元綜 盧承業女 琴檯子 武殷 盧生 鄭還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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