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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王蜀時,閬州人何奎,不知何術,而言事甚效,既非卜相,人號何見鬼,蜀之近貴咸神之。鬻銀肆有患白癲者,傳于兩世矣,何見之謂曰:「爾所苦,我知之矣,我為嫁聘,少鐶釧釵篦之屬,爾能致之乎,即所苦立愈矣。」癩者欣然許之,因謂曰:「爾家必有他人舊功德,或供養之具在焉,亡者之魂所依,故遣為此崇,但去之必瘳也。」患者歸視功德堂內,本無他物,忖思久之,老母曰:「佛前紗窗,乃重圍時他人之物,曾取而置之,得非此乎?」遽徹去,仍修齋懺,疾遂痊。竟受其鐶釧之贈。何生未遇,不汲汲於官宦,末年祈于大官,自布衣除興元小尹,金紫,兼妻邑號,子亦賜緋,不之任,便歸閬州而卒,顯知死期也。雖術數通神,而名器逾分,識者知後主政悉此類也。(出《北夢瑣言》)
【譯文】
偽王蜀時,閬州有個人叫何奎,他不懂什麼法術,但說什麼事情卻非常準確,又不是占卜相面之類,人們都叫他何見鬼,蜀之近貴都把他當作神奇的人物看待。一家銀店有患白癜風的,已經流傳了兩代了,何奎見到他時對他說:「你的苦處我知道,我因為嫁娶的事正缺少鐶釧釵篦之類的首飾和化妝用品,你能送給我這些東西嗎?如果能辦到,你的苦處就立即痊癒。」那個患癲癇病的人欣然答應了他,何奎便跟他說:「你家裡肯定有別人以前供佛的事,有供奉用具留在那裡,死人的魂靈便依附在它上面,所以用它來作祟害人,只要把它除去,必定消除病患。」患者回家仔細察看供佛的殿堂,並沒發現什麼東西,想了很久,他老母親便說:「佛像前面的紗窗,原來是重圍時別人的東西,我過去拿來放在那裡的,莫非就是這件東西?」於是立即把它撤掉,仍舊修齋打懺供佛,患者的病便痊癒了。何奎也終於接受了這個人耳環手鐲之類的贈品。何奎年輕時沒有做官的機遇,他也不亟亟于官宦之途,晚年才祈求于大官,從平民百姓封為興元縣是小尹,授三五品以上的職銜,他的妻子也被封地封號,兒子也授予五品以上的職銜,他並沒去上任,便回到閬州死在故鄉,顯然,他是預先就知道自己的死期的。他雖然法術通神,但晚年的名位已經超過了他的福分。識者知道蜀後主的為政就與這事類似。
孫雄
嘉州夾江縣人孫雄,號孫卯齋,其言事亦何奎之流。偽蜀主歸命時,內官宋愈昭將軍數員。舊與孫相善,亦神其術。將赴洛都,咸問將來升沈。孫俯首曰:「諸官記之,此去無災無福,但行及野狐泉已來稅駕處,曰孫雄非聖人耶,此際新舊使頭皆不見矣。」諸官咸疑之。爾後量其行邁,合在咸京左右,後主罹偽詔之禍,莊宗遇鄴都之變,所謂新舊使頭皆不得見之驗也。(出《北夢瑣言》)
【譯文】
孫雄是嘉州夾江縣人,字型大小為孫卯齋,他的料事如神也屬於何奎之流。偽蜀主歸順唐朝時,有位內官宋愈將此事透露給幾員將軍。這幾個人過去都跟孫雄很友善,也神奇於他的術數。他們要去洛陽,便都去詢問孫雄將來的升沉如何。孫雄俯首道:「各位官人記着我說的話,這次你們去洛陽,無災禍也無福氣,但是走到野狐泉已到了歇駕住宿之處,你們會說孫雄並非聖人呀,這個時候,新舊使頭都見不到了。」各位官員都很懷疑。後來,他們估量了自己的行程,當時正在咸京前後,而那個時間正好是蜀後主因為背叛朝廷自立為王而遭禍,唐莊宗皇帝又遇上鄴都兵變,所謂「新舊使頭皆不得見」正好應驗了。
李漢雄
李漢雄者,嘗為欽州刺史,罷郡,居池州。善風角推步之奇術,自言當以兵死。天祐丙子歲,游浙西,始入府而嘆曰:「府中氣候甚惡,當有兵亂,期不遠矣。吾必速回。」既見,府公厚待之,留旬日,未得遽去。一日晚出逆旅,四顧而嘆曰:「禍在明日,吾不可留。」翌日晨,入府辭,坐客位中,良久曰:「禍即今至,速出猶或可。」遂出至府門,遇軍將周交作亂,遂遇殺害于門下。(出《稽神錄》)
【譯文】
李漢雄曾經擔任欽州刺使,免除郡守官職後居住在池州。他擅長風角推步的奇異法術,自己說將來一定死在兵器之下。唐昭宗天祐丙子年,李漢雄旅遊到了浙西,他剛走進府衙時就驚嘆道:「府內氣氛太惡劣,肯定要出現兵亂,為期不遠了,我必須迅速迴避。」見到府公後,主人以厚禮招待他,留他住了十天,所以沒能立即離開這裡。一天晚上,他走出客店,向周圍看了看嘆道:「災禍就在明天,我不能再留在這裡。」第二天早上,他到府內辭行,在客人的位置上坐了好長時間後便說:「災禍馬上就要到來,迅速出去或許還可避過。」說完往外走,到府門時遇到軍將周交作亂,便被殺害于府衙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