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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有個茅安道,是廬山的道士,能寫符降鬼,又能變化成各種形態,跟他學習的有幾百個人。他曾經教兩個弟子隱形和透視的法術,教了一段時間,兩個弟子都以回去撫養老人為由請求回家。安道打發他們上路,但仍對他們說:「我教給你們的法術,只供你們學道之用,不要為了取得名聲而炫耀你們的法術。如果違背我的教誨,我能叫你們的法術遇事不得靈驗。」兩人領命而去。那時,韓晉公滉居潤州,深惡懂得法術的這些人。這兩個人直接去從從容容地拜見晉公,心裡想,如果晉公不以禮相待,那就遁形而去。等把兩人召進去時,晉公毫不客氣,兩人就傲慢隨便,提着衣服走上台階,並不下跪行禮。韓晉公大怒,立即命令吏卒把他倆捆綁起來,兩人見狀便要施行法術逃脫,但法術果然不靈驗,兩人都被捉住綁起來了。晉公要把他倆殺死,兩人便說:「我們本來不敢這樣,這都是我們師父的錯誤啊!」晉公要把傳授法術的人也殺絶,便對他倆說:「你們只要將師父的姓名和住處告訴我,我就可能免除你們的死刑。」兩人剛要說,安道已來到門前。吏卒向晉公傳報,晉公大喜,心裡說,現在可以把他們統統殺掉了。立即令人把安道召進來,只見安道有兩道寬寬的眉毛和漂亮的鬍鬚,姿態神氣高遠古奧。晉公看後,不由自主地離開座席,請他與自己對面而坐。安道說:「聽說我的兩個弟子愚昧無知,冒犯了您的尊嚴。現在他倆的死活,掌握在您的手中。但我想責難羞愧他們,然後等您施行刑罰。」晉公便令兵士舉着兵器圍了上來,將其捆綁得很緊,那兩個人被召到階下時,頻頻叩頭哀求。安道對晉公身邊的人說:「請給我一杯水。」晉公害怕他施行水遁之術,堅決不給他。安道並不在乎,當即把晉公硯石的水喝了一口,然後噴向那兩個弟子。兩個弟子當時就化為兩隻黑老鼠,在庭前亂跑。安道動作迅速,忽然變成一隻大鷹,一腳抓一隻老鼠,衝天飛去。晉公吃驚地看了好長時間,始終無可奈何。
駱山人
唐田弘正之領鎮州,三軍殺之而立王廷湊。即王武侯之(北夢瑣言侯作俊,之下有支字)屬也,廷湊生於別墅。嘗有鳩數十。朝集庭樹,暮集檐下,有裡人駱德播異之。及長駢脅,喜陰符鬼谷之書,歷軍職,得士心。曾使河陽,回在中路,以酒困寢于路隅,忽有一人荷策而過,熟視之曰:「貴當列土,非常人也。」仆者寤。以告廷湊。馳數里及之,致敬而問,自雲濟源駱山人也,向見君鼻中之氣,左如龍而右如虎,二氣交王,應在今秋,子孫相繼。滿一百年。又云,家之庭合有大樹,樹及于堂,是其兆也。是年果為三軍扶立。後歸別墅,而庭樹婆娑,暗庇舍矣。墅有飛龍山神,廷湊往祭之,將及祠百步,有人具冠冕,恭要于中路,廷湊及入廟,神像已側坐。因而面東。廟宇至今尚存。廷湊清儉公正,勤於朝廷,惠于軍民。子孫世嗣為鎮帥。至朱梁時,王鎔封趙王,為部將張文禮滅之。(出《北夢瑣言》)
【譯文】
唐代田弘正統領鎮州時,被三軍殺死而擁立王廷湊。王廷湊是王武侯的後代,他生於別墅之中。曾有幾十個斑鳩早晨停留在院裡樹上,傍晚則棲息在房檐下面,村人駱德便當作異聞到處傳佈。長大之後,肋骨緊緊地聯在一起,喜愛《陰符》、《鬼谷》之類的書籍,在軍隊裡任職,深得士卒之心。一次出使河陽,返回途中因為酒喝多了睡倒在路旁,忽有一個手拿馬鞭的人從他身邊走過,仔細看了看他說道:「此人大富大貴,當被封疆列土,絶非尋常之人。」僕人是醒着的,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廷湊。廷湊策馬跑了幾里路追上這個人,向他表示敬意之後便詢問剛纔的事情,此人自稱濟源駱山人,說:「剛纔見您鼻孔裡的氣息,左面如龍右面如虎,二氣相交為王,應驗的日子就在今秋。以後將由子孫代代相繼,一直延續一百年。」又說:「您家的院裡當有大樹,樹冠籠罩到正面的房子,這就是你家富貴的兆頭。」這一年果然被三軍扶立。後來他回到別墅,見庭院裡樹木參天。蔥蘢茂盛,樹蔭籠罩着房舍。別墅中有飛龍山神,廷湊前去祭祀,走到離祠廟百步遠時,有人冠冕整齊地恭候在路上迎接,筵請廷湊進入廟時,神像已經面東側坐。這座廟宇至今尚存。廷湊為官清廉儉樸公正,勤政于朝廷,施惠于軍民。他的子孫世代相繼為鎮州統帥。到朱氏建立的後樑時,王鎔被封為趙王,後為部將張文禮滅掉。
石旻
唐石旻有奇術,在揚州。段成式數年,不隔旬必與之相見。至開成初,在城親故間,往往說石旻術不可測。盛傳寶曆中,石隨尚書錢徽至湖州學院,子弟皆在,時暑月,獵者進一兔,錢命作湯。方共食,旻笑曰:「可留兔皮,聊志一事。」遂釘皮于地,壘墼涂之,上朱書一符,獨言曰:「恨校遲,恨校遲。」錢氏兄弟詰之,石曰:「欲共請君共記卯年也。」至太和九年,錢可復鳳翔遇害。歲在乙卯也。(出《集異記》,按見《酉陽雜俎》五)
【譯文】
唐代石旻有奇異之術,住在揚州。段成式一連數年,隔不上十天必定與他相見。到了開成初年,在城裡的親友故舊之間,都說石旻的法術妙不可測。盛傳寶曆年間,石旻隨同尚書錢徽到湖州學院,學生都在,當時是暑季,獵人進獻了一隻兔子,錢徽令人把它做成湯。大家剛要坐下來一塊兒吃,石旻笑着說:「可把兔子皮留下來,用它標記一件事。」他便把兔子皮釘在地上,塗抹好了,在上面用硃砂寫了一道符,咒語只有一句話:「恨校遲,恨校遲。」錢氏兄弟問他是什麼意思,石旻說:「想與各位共同記着卯年。」到了太和九年,錢徽便在鳳翔遇害,這一年正是乙卯年。
卷第七十九 方士四
慈恩僧 朱悅 王生 賈籠 軒轅集 杜可筠 許建宗 向隱 趙尊師 權師
慈恩僧
唐王蒙與趙憬布衣之舊,知其吏才。及趙入相,自前吉州新淦令來謁,大喜,給恤甚厚。時憲府官頗闕,德宗每難其授,而趙將(將字據明抄本加)授之。一日偶詣慈恩,氣色僧占之曰:「觀君色,殊無喜兆。他年當得一年邊上御史矣。」蒙大笑而歸。翌日,趙乘間奏御史府殊闕人,就中監察尤為急要,欲擇三數人。德宗曰:「非不欲補此官,須得孤直茂實者充,料卿只應取輕薄後生中朝子弟耳,不如不置。」趙曰:「臣之愚見,正如聖慮,欲于錄事參軍縣令中求。」上大喜曰:「如此即是朕意,卿有人未。」遂舉二人。既出,逢裴延齡,時以度支次對。曰:「相公奏何事稱意,喜色充溢。」趙不之對,延齡慍詈而去云:「看此老兵所為得行否。」奏事畢,因問趙憬向論請何事。上曰:「趙憬極公心。」因說御史事。延齡曰:「此大不可,陛下何故信之。且趙憬身為宰相,豈諳(諳原作請,據許本改)州縣官績效,向二人又(《因話錄》六又下有不字)為人所稱說,憬何由自知之,必私也,陛下但詰其所自,即知矣。」他日果問云:「卿何以知此二人?」曰:「一是故人,一與臣微親,知之。」上無言。他日延齡入,上曰:「趙憬所請,果如卿料。」遂寢行。蒙卻歸故林,而趙薨于相位。後數年,邊帥奏為從事,得假御史焉。(出《因話錄》)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