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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萇攻代郡,澹死之。時司、冀、並、兗州流人數萬戶在於遼西,迭相招引,人不安業。孫萇等攻馬嚴、馮者,久而不克。勒問計于張賓,賓對曰:「馮者等本非明公之深仇,遼西流人悉有戀本之思。今宜班師息甲,差選良守,任之以龔遂之事,不拘常制,奉宣仁澤,奮揚威武,幽冀之寇可翹足而靜,遼西流人可指時而至。」勒曰:「右侯之計是也。」召萇等歸,署武遂令李回為易北都護、振武將軍、高陽太守。馬嚴士眾多李潛軍人,回先為潛府長史,素服回威德,多叛嚴歸之。嚴以部眾離貳,懼,奔于幽州,溺水而死。馮者率眾降于勒。回移居易京,流人降者歲常數千,勒甚嘉之,封回弋陽子,邑三百戶。加賓封一千戶,進賓位前將軍,固辭不受。
河朔大蝗,初穿地而生,二旬則化狀若蠶,七八日而臥,四日蛻而飛,彌亙百草,唯不食三豆及麻,並冀尤甚。
石季龍濟自長壽津,寇梁國,害內史荀闔。劉琨與段匹磾、涉復辰、疾六眷,段末柸等會于固安,將謀討勒,勒使參軍王續賫金寶遺末柸以間之。末柸既思有以報勒恩,又忻于厚賂,乃說辰眷等引還,琨、匹磾亦退如薊城。
邵續使兄子濟攻勒渤海,虜三千餘人而還。劉聰將趙固以洛陽歸順,恐勒襲之,遣參軍高少奉書推崇勒,請師討聰。勒以大義讓之,固深恨恚,與郭默攻掠河內、汲郡。
段末柸殺鮮卑單于截附真,立忽跋鄰為單于。段匹磾自幽州攻末柸,末柸逆擊敗之,匹磾奔還幽州,因害太尉劉琨,琨將佐相繼降勒。末柸遣弟騎督擊匹磾于幽州,匹磾率其部眾數千,將奔邵續,勒將石越要之於鹽山,大敗之,匹磾退保幽州。越中流矢死,勒為之屏樂三月,贈平南將軍。
初,曹嶷據有青州,既叛劉聰,南稟王命,以建鄴懸遠,勢援不接,懼勒襲之,故遣通和。勒授嶷東州大將軍、青州牧,封琅邪公。
劉聰疾甚,驛召勒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受遺詔輔政,勒固辭乃止。聰又遣其使人持節署勒大將軍、持節鉞,都督、侍中、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增封十郡,勒不受。聰死,其子粲襲偽位,其大將軍靳準殺粲于平陽,勒命張敬率騎五千為前鋒以討準,勒統精鋭五萬繼之,據襄陵北原,羌羯降者四萬餘落。準數挑戰,勒堅壁以挫之。劉曜自長安屯于蒲阪,曜復僭號,署勒大司馬、大將軍,加九錫,增封十郡,並前十三郡,進爵趙公。勒攻準于平陽小城,平陽大尹周置等率雜戶六千降于勒。巴帥及諸羌羯降者十餘萬落,徙之司州諸縣。準使卜泰送乘輿服禦請和,勒與劉曜競有招懷之計,乃送泰于曜,使知城內無歸曜之意,以挫其軍勢。曜潛與泰結盟,使還平陽宣慰諸屠各。勒疑泰與曜有謀,欲斬泰以速降之,諸將皆曰:「今斬卜泰,準必不復降,就令泰宣漢要盟于城中,使相率誅靳準,準必懼而速降矣。」勒久乃從諸將議遣之。泰入平陽,與准將喬泰、馬忠等起兵攻準,殺之,推靳明為盟主,遣泰及卜玄奉傳國六璽送於劉曜。勒大怒,遣令史羊升使平陽,責明殺準之狀。明怒,斬升。勒怒甚,進軍攻明,明出戰,勒擊敗之,枕屍二里。明築城門堅守,不復出戰。勒遣其左長史王修獻捷于劉曜。晉彭城內史周堅害沛內史周默,以彭沛降于勒。石季龍率幽、冀州兵會勒攻平陽。劉曜遣征東劉暢救明。勒命舍師于蒲上。靳明率平陽之眾奔于劉曜,曜西奔粟邑。勒焚平陽宮室,使裴憲、石會修復元海、聰二墓,收劉粲已下百餘屍葬之,徙渾儀、樂器于襄國。
劉曜又遣其使人郭汜等持節署勒太宰,領大將軍,進爵趙王,增封七郡,並前二十郡,出入警蹕,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如曹公輔漢故事,夫人為王后,世子為王太子。勒舍人曹平樂因使留仕于曜,言于曜曰:「大司馬遣王修等來,外表至虔,內覘大駕強弱,謀待修之返,將輕襲乘輿。」時曜勢實殘弊,懼修宣之。曜大怒,追汜等還,斬修於粟邑,停太宰之授。劉茂逃歸,言王修死故,勒大怒,誅平樂三族,贈修太常。又知停殊禮之授,怒甚,下令曰:「孤兄弟之奉劉家,人臣之道過矣,若微孤兄弟,豈能南面稱朕哉!根基既立,便欲相圖。天不助惡,使假手靳準。孤惟事君之體當資舜求瞽瞍之義,故復推崇令主,齊好如初,何圖長惡不悛,殺奉誠之使。帝王之起,復何常邪!趙王、趙帝,孤自取之,名號大小,豈其所節邪!」於是置太醫、尚方、禦府諸令,命參軍晁贊成正陽門。俄而門崩,勒大怒,斬贊。既怒刑倉卒,尋亦悔之,賜以棺服,贈大鴻臚。
平西將軍祖逖攻陳川于蓬關,石季龍救川,逖退屯梁國,季龍使揚武左伏肅攻之。
勒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訓十餘小學于襄國四門,簡將佐豪右子弟百餘人以教之,且備擊柝之衛。置挈壺署,鑄豐貨錢。
河西鮮卑日六延叛于勒,石季龍討之,敗延于朔方,斬首二萬級,俘三萬餘人,獲牛馬十餘萬。孔萇討平幽州諸郡。時段匹磾部眾饑散,棄其妻子,匹磾奔邵續。曹嶷遣使來聘,獻其方物,請以河為斷。桃豹至蓬關,祖逖退如淮南。徙陳川部眾五千餘戶于廣宗。
石季龍與張敬、張賓及諸將佐百餘人勸勒稱尊號,勒下書曰:「孤猥以寡德,忝荷崇寵,夙夜戰惶,如臨深薄,豈可假尊竊號,取譏四方!昔周文以三分之重,猶服事殷朝;小白居一匡之盛,而尊崇周室。況國家道隆殷周,孤德卑二伯哉!其亟止斯議,勿復紛紜。自今敢言,刑茲無赦!」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