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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 下 - 263 / 458
中國古代史類 / 房玄齡 / 本書目錄
  

晉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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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頁

朗讀:

昔高祖之誅黥布也,撮三策之要,馳赦過之書,乘人主之威以除逆節之虜,然猶決戰陳都,暴屍橫野,僅乃克之,害亦深矣!長安之謀,雖兵未交于山東,禍未遍于天下,而馳說之士與闔境之人幽囚誅放者,亦已眾矣。光武連兵于肥舒,魏祖馳馬于蘄苦,而廬九之間流溺兵凶者十而七八焉。夫王凌面縛,得之於砎石;仲恭接刃,成之於後覺也。而高祖以之宵征,世宗以之發疾,豈不勤哉!文皇挾萬乘之威,杖伊周之權,內舉京畿之眾,外征四海之鋭,雲合雨集,推鋒以臨淮浦,而誕欽晏然,方嬰城自固,憑軾以觀王師。於是築長圍,起棼櫓,高壁連塹,負戈擊柝以守之。自夏及春,而後始知亡焉。然則屠城之禍,其可極言乎?約之出奔,淮左為墟,悲夫!

信哉魯哀之言,夫生乎深宮,長於膏梁,憂懼不切于身,榮辱不交于前,則其仁義之本淺矣。奉以南面之尊,藉以列城之富,宅以制險之居,養以眾強之盛,而無德以臨之,無制以節之,則厭溢樂禍之心生矣。夫以昏主禦奸臣,利甲資堅城,偽令行于封內,邪惠結於人心,乘間幸濟之說日交于側,猾詐錮咎之群各馳于前,見利如歸,安在其不為亂乎!況乘舊寵,挾前功,畏逼懼亡,以謀圖身之舉者,望其俯首就覊,不亦迂哉!《易》稱「履霜堅冰,馴致之道,」蓋言漸也。嗚呼!斯所以亂臣賊子亡國覆家累世而不絶者歟!


  

昔先生之宰天下也,選于有德,訪之三吏,正其分位,明其等級,畫之封疆,宣之政令,上下有序,無僭差之嫌,四人安業,無併兼之國。三載考陟,功罪不得逃其跡,九伐時修,刑賞無所謬其實。令之有漸,軌之有度,寵之有節,權不外授,威不下黷,所以杜其萌際,重其名器,深根固本,傳之百世。雖時有盛衰,弱者無所懼其亡;道有興廢,強者不得資其弊。夫如是,將使天下從風,穆然軌道,慶自一人,惠流萬國,安有向時之患哉!

壽陽平,以功封聞喜縣侯,除永世令。溫薨,征西將軍桓豁引為參軍,領華容令。太元中,拜著作郎,專掌國史,領本州大中正。孝武帝嘗會于西堂,滔豫坐,還,下車先呼子系之謂曰:「百人高會,天子先問伏滔在坐不,此故未易得。為人作父如此,定何如也?」遷游擊將軍,著作如故。卒官。

子系之,亦有文才,歷黃門郎、侍中、尚書、光祿大夫。

羅含,字君章,桂陽耒陽人也。曾祖彥,臨海太守。父綏,滎陽太守。含幼孤,為叔母硃氏所養。少有志尚,嘗晝臥,夢一鳥文彩異常,飛入口中,因驚起說之。硃氏曰:「鳥有文彩,汝後必有文章。」自此後藻思日新。弱冠,州三闢,不就。含父嘗宰新淦,新淦人楊羡後為含州將,引含為主簿,含傲然不顧,羡招致不已,辭不獲而就焉。及羡去職,含送之到縣。新淦人以含舊宰之子,咸致賂遺,含難違而受之。及歸,悉封置而去。由是遠近推服焉。後為郡功曹,刺史庾亮以為部江夏從事。太守謝尚與含為方外之好,乃稱曰:「羅君章可謂湘中之琳瑯。」尋轉州主簿。後桓溫臨州,又補征西參軍。溫嘗使含詣尚,有所檢劾。含至,不問郡事,與尚累日酣飲而還。溫問所劾事,含曰:「公謂尚何如人?」溫曰:「勝我也。」含曰:「豈有勝公而行非邪!故一無所問。」溫奇其意而不責焉。轉州別駕。以廨舍喧擾,于城西池小洲上立茅屋,伐木為材,織葦為席而居,布衣蔬食,晏如也。溫嘗與僚屬宴會,含後至。溫問眾坐曰:「此何如人?」或曰:「可謂荊楚之材。」溫曰:「此自江左之秀,豈惟荊楚而已。」征為尚書郎。溫雅重其才,又表轉征西戶曹參軍。俄遷宜都太守。及溫封南郡公,引為郎中令。尋征正員郎,累遷散騎常侍、侍中,仍轉廷尉、長沙相。年老致仕,加中散大夫,門施行馬。初,含在官舍,有一白雀妻集堂宇,及致仕還家,階庭忽蘭菊叢生,以為德行之感焉。年七十七卒,所著文章行于世。


  

顧愷之,字長康,晉陵無錫人也。父悅之,尚書左丞。愷之博學有才氣,嘗為《箏賦》成,謂人曰:「吾賦之比嵇康琴,不賞者必以後出相遺,深識者亦當以高奇見貴。」桓溫引為大司馬參軍,甚見親昵。溫薨後,愷之拜溫墓,賦詩云:「山崩溟海竭,魚鳥將何依!」或問之曰:「卿憑重桓公乃爾,哭狀其可見乎?」答曰:「聲如震雷破山,淚如傾河注海。」愷之好諧謔,人多愛狎之。後為殷仲堪參軍,亦深被眷接。仲堪在荊州,愷之嘗因假還,仲堪特以布帆借之,至破塚,遭風大敗。愷之與仲堪箋曰:「地名破塚,真破塚而出。行人安穩,布帆無恙。」還至荊州,人問以會稽山川之狀。愷之云:「千岩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若雲興霞蔚。」桓玄時與愷之同在仲堪坐,共作了語。愷之先曰:「火燒平原無遺燎。」玄曰:「白布纏根樹旒旐。」仲堪曰:「投魚深泉放飛鳥。」復作危語。玄曰:「矛頭淅米劍頭炊。」仲堪曰:「百歲老翁攀枯枝。」有一參軍云:「盲人騎瞎馬臨深池。」仲堪眇目,驚曰:「此太逼人!」因罷。愷之每食甘蔗,恆自尾至本。人或怪之,云:「漸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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