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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欲立竹帛于當時,全宗祀于一世,豈宜同生分謗,爭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毝,無臱順之節,仁君當降志辱身,以濟事為務。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為高義邪?今仁君見憎于夫人,未若鄭莊之於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敖。
然莊公卒崇大隧之樂,象敖終受有鼻之封。願捐□百痾,追攝舊義,復為母子昆弟如初。今整勒士馬,瞻望鵠立。
既而悔之。潁考叔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事見左傳。史記曰,舜名重華。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生象。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踐帝位,封弟象為諸侯。孟子曰:「象至不仁,封諸有鼻。仁人之於其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鼻國在永州營道縣北,今猶謂之鼻亭。
又與尚書諫之,並不從。
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度河,乃釋平原還鄴。尚將呂曠、高翔畔歸曹氏,譚復陰刻將軍印,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以子整娉譚女以安之,
而引軍還。
九年三月,尚使審配守鄴,復攻譚于平原。配獻書於譚曰:“配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便於行。願將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蓋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苟圖危宗廟,剝亂國家,親簄一也。是以周公垂涕以*(斃)**[蔽]*管、蔡之獄,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誅。何則?
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先公廢黜將軍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為嫡嗣,上告祖靈,下書譜牒,海內遠近,誰不備聞!何意凶臣郭圖,妄畫蛇足,曲辭諂媚,交亂懿親。至令將軍忘孝友之仁,襲閼、沉之夡,放兵鈔突,屠城殺吏,冤魂痛于幽冥,創痍被于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賞賜秦胡,其財物婦女,豫有分數。又云:『孤雖有老母,趣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者,莫不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隔,我州君臣監寐悲嘆。誠拱默以聽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詒太夫人不測之患,損先公不世之業。我將軍辭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伏惟將軍至孝蒸蒸,發於岐嶷,友于之性,生於自然,章之以聰明,行之以敏達,覽古今之舉措,鷪興敗之征符,輕榮財于糞土,貴名*(高)**[位]*于丘岳。何意奄然迷沉,墮賢哲之操,積怨肆忿,取破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讎敵,委慈親于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
若乃天啟尊心,革圖易慮,則我將軍匍匐悲號于將軍股掌之上,配等亦當□躬布體以聽斧鑕之刑。如又不悛,禍將及之。願熟詳吉凶,以賜環玦。”譚不納。 譚軍不利,保于平原,尚乃軍于館陶。譚擊之敗,尚走保險。譚追攻之,尚設奇伏大破譚軍,殭屍流血不可勝計。譚走還平原。”
曹操因此進攻鄴,審配將馮*(札)**[禮]*為內應,開突門內操兵三百餘人。
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門,門閉,入者皆死。操乃鑿爎圍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見,笑而不出爭利。操一夜浚之,廣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半。尚聞鄴急,將軍萬餘人還救城,操逆擊破之。尚走依曲漳為營,操復圍之,未合,尚懼,遣陰夔、陳琳求降,不聽。尚還走藍口,操復進,急圍之。尚將馬延等臨陣降,觽大潰,尚奔中山。盡收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審配令士卒曰:「堅守死戰,操軍疲矣。幽州方至,何憂無主!」操出行圍,配伏弩射之,幾中。以其兄子榮為東門校尉,榮夜開門內操兵,配拒戰城中,生獲配。
操謂配曰:「吾近行圍,弩何多也?」配曰:「猶恨其少。」操曰:「卿忠於袁氏,亦自不得不爾。」意欲活之。配意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嘆息,遂斬之。
全尚母妻子,還其財寶。高幹以并州降,復為刺史。
『奴,汝今日真死矣。』配顧曰:『狗輩!由汝曹破冀州,恨不得殺汝。』太祖既有意活配,配無撓辭,辛毗等號哭不已,乃殺之。”
曹操之圍鄴也,譚復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閒,攻尚于中山。尚敗,走故安從熙,而譚悉收其觽,還屯龍湊。
十二月,曹操討譚,軍其門。譚夜遁*(奔)**[走]*南皮,臨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譚欲出戰,軍未合而破。譚被發驅馳,追者意非恆人,趨奔之。
譚墯馬,顧曰:「咄,兒過我,我能富貴汝。」言未絶口,頭已斷地。於是斬郭圖等,戮其妻子。
熙、尚為其將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桓。觸自號幽州刺史,驅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兵數萬。殺白馬盟,令曰:「違者斬!」觽莫敢仰視,各以次歃。至別駕代郡韓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義闕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觸曰:「夫舉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厲事君。」曹操聞珩節,甚高之,屢闢不至,卒於家。
高幹復叛,執上黨太守,舉兵守壺口關。十一年,曹操自征干,干乃留其將守城,自詣匈奴求救,不得,獨與數騎亡,欲南奔荊州。上洛都尉捕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