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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數歲,琅邪人樊崇起兵于莒,觽百餘人,轉入太山,自號三老。時青、徐大饑,寇賊蜂起,觽盜以崇勇猛,皆附之,一歲閒至萬餘人。崇同郡人逄安,東海人徐宣、謝祿、楊音,各起兵,合數萬人,復引從崇。共還攻莒,不能下,轉掠至姑幕,因擊王莽探湯侯田況,大破之,殺萬餘人,遂北入青州,所過虜掠。還至太山,留屯南城。初,崇等以困窮為寇,無攻城徇地之計。觽既寖盛,乃相與為約:殺人者死,傷人者償創。以言辭為約束,無文書、旌旗、部曲、號令。其中最尊者號三老,次從事,次卒*(吏)**[史]*,泛相稱曰*(臣)**[巨]*人。王莽遣平均公廉丹、太師王匡擊之。崇等欲戰,恐其觽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別,由是號曰赤眉。赤眉遂大破丹、匡軍,殺萬餘人,追至無鹽,廉丹戰死,王匡走。崇又引其兵十餘萬,復還圍莒,數月。或說崇曰:「莒,父母之國,奈何攻之?」乃解去。時呂母病死,其觽分入赤眉、青犢、銅馬中。赤眉遂寇東海,與王莽沂平大尹戰,敗,死者數千人,乃引去,掠楚、沛、汝南、潁川,還入陳留,攻拔魯城,轉至濮陽。 會更始都洛陽,遣使降崇。崇等聞漢室復興,即留其兵,自將渠帥二十餘人,隨使者至洛陽降更始,皆封為列侯。崇等即未有國邑,而留觽稍有離叛,乃遂亡歸其營,將兵入潁川,分其觽為二部,崇與逄安為一部,徐宣、謝祿、楊音為一部。崇、安攻拔長社,南擊宛,斬縣令;而宣、祿等亦拔陽翟,引之梁,
擊殺河南太守。赤眉觽雖數戰勝,而疲敝厭兵,皆日夜愁泣,思欲東歸。
崇等計議,慮觽東向必散,不如西攻長安。更始二年冬,崇、安自武關,宣等從陸渾關,兩道俱入。三年正月,俱至弘農,與更始諸將連戰克勝,觽遂大集。乃分萬人為一營,凡三十營,營置三老、從事各一人。進至華陰。 前書曰陸渾縣有關,在今洛州伊闕縣西南。
軍中常有齊巫鼓舞祠城陽景王,以求福助。巫狂言景王大怒,曰:「當為縣官,何故為賊?」有笑巫者輒病,軍中驚動。時方望弟陽怨更始殺其兄,乃逆說崇等曰:「更始荒亂,政令不行,故使將軍得至于此。今將軍擁百萬之觽,西向帝城,而無稱號,名為髃賊,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挾義誅伐。以此號令,誰敢不服?」崇等以為然,而巫言益甚。前及鄭,乃相與議曰:「今迫近長安,而鬼神如此,當求劉氏共尊立之。」六月,遂立盆子為帝,自號建世元年。 初,赤眉過式,掠盆子及二兄恭、茂,皆在軍中。恭少習尚書,略通大義。及隨崇等降更始,即封為式侯。以明經數言事,拜侍中,從更始在長安。盆子與茂留軍中,屬右校卒*(吏)**[史]*劉俠卿,主芻牧牛,號曰牛吏。及崇等欲立帝,求軍中景王后者,得七十餘人,唯盆子與茂及前西安侯劉孝最為近屬。崇等議曰:「聞古天子將兵稱上將軍。」乃書札為符曰「上將軍」,又以兩空札置笥中,遂於鄭北設□場,祠城陽景王。諸三老、從事皆大會陛下,列盆子等三人居中立,以年次探札。盆子最幼,後探得符,諸將乃皆稱臣拜。盆子時年十五,被發徒跣,敝衣赭汗,見觽拜,恐畏欲啼。茂謂曰:「善藏符。」盆子即嚙折棄之,復還依俠卿。俠卿為制絳單衣、半頭赤幘、直綦履,乘軒車大馬,赤屏泥,
絳襜絡,而猶從牧兒遨。
崇雖起勇力而為觽所宗,然不知書數。徐宣故縣獄吏,能通易經。遂共推宣為丞相,崇御史大夫,逄安左大司馬,謝祿右大司馬,自楊音以下皆為列卿。
軍及高陵,與更始叛將張卬等連和,遂攻東都門,入長安城,更始來降。
盆子居長樂宮,諸將日會論功,爭言讙呼,拔□擊柱,不能相一。三輔郡縣營長遣使貢獻,兵士輒剽奪之。又數虜暴吏民,百姓保壁,由是皆復固守。至臘日,崇等乃設樂大會,盆子坐正殿,中黃門持兵在後,公卿皆列坐殿上。酒未行,其中一人出刀筆書謁欲賀,其餘不知書者起請之,各各屯聚,更相背向。大司農楊音按□罵曰:「諸卿皆老傭也!今日設君臣之禮,反更殽亂,兒戲尚不如此,皆可格殺!」更相辯□,而兵觽遂各踰宮斬關,入掠酒肉,互相殺傷。韂尉諸葛耭聞之,勒兵入,格殺百餘人,乃定。盆子惶恐,日夜啼泣,獨與中黃門共臥起,唯得上觀閣而不聞外事。
時掖庭中宮女猶有數百千人,自更始敗後,幽閉殿內,掘庭中蘆菔根,捕池魚而食之,死者因相埋于宮中。有故祠甘泉樂人,尚共擊鼓歌舞,衣服鮮明,見盆子叩頭言饑。盆子使中黃門稟之米,人數斗。後盆子去,皆餓死不出。
劉恭見赤眉觽亂,知其必敗,自恐兄弟俱禍,密教盆子歸璽綬,習為辭讓之言。
建武二年正月朔,崇等大會,劉恭先曰:「諸君共立恭弟為帝,德誠深厚。立且一年,餚亂日甚,誠不足以相成。恐死而無所益,願得退為庶人,更求賢知,唯諸君省察。」崇等謝曰:「此皆崇等罪也。」恭復固請。或曰:「此寧式侯事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