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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 232 / 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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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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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還有另一個十分合乎邏輯的例外:人對於無能力給予他保護的主權者,沒有任何義務。這樣看來,在查理二世流亡期間霍布士歸服克倫威爾,便名正言順了。

政黨或現在我們所謂的工會一類的團體,當然不許存在。


  

所有教師都得做主權者的仆役,只講授主權者認為有用的東西。財產權僅只臣民對其他臣民講有效,對主權者講不成立。

主權者握有管制對外貿易的權。他不受民法約束。主權者手中的懲治權並非由什麼正義概念來的,而是因為他保留了在自然狀態下人人持有的自由:在自然狀態下,誰加害旁人也無法怪罪他。

書中開列出國家瓦解的種種有趣的原因(被外國征服除外)。這些原因是:給予主權者的權力太小;容許臣民有私人判斷;凡違反良心的事一律是罪之說;信仰靈感;所謂主權者受民法約束這種理論;承認絶對的私有財產;分割主權;模仿希臘人和羅馬人,俗權與靈權分離;否認主權者有征稅權;有勢力的臣民得人心;以及與主權者有爭論的自由。關於所有這些原因,在當時近期的英、法歷史中都有豐富的例證。

霍布士認為教導人民信服主權者的各種權限,不應當有很大困難,因為人民難道沒有被教導信仰了基督教、甚至信仰了違背理性的「化體說」嗎?應該特定出一些日子來學習服從的義務。對民眾的訓導有賴于各大學的正確教學,因此必須加意監督大學。對神的禮拜必須清一色,宗教就是主權者頒定的宗教。

在第二編結尾,他表示希望某個主權者讀到這本書,自立為一個絶對君主。這願望總還不像柏拉圖的願望:某個國王會變成哲學家那麼偏于空想。霍布士向君主們擔保,這本書容易讀而且十分有趣。

第三編《論基督教國》,說明不存在一統教會,因為教會必須依附俗界政府。在各個國家,國王應該是教會首領;教皇的「大君權」和教皇無過說是不能承認的。可以想見,這一編中主張非基督徒主權者治下的基督徒臣民,在外表上應該服從,因為乃縵在臨門廟中難道不無奈屈身嗎?

第四編《論黑暗的王國》主要涉及對羅馬教會的批判;羅馬教會把靈權放到俗權之上,霍布士因此憎惡它。這編的其餘部分是對「空洞哲學」的攻擊,他說的「空洞哲學」通常指亞里士多德哲學。

現在試論斷我們對《利維坦》一書抱什麼看法。這問題不容易談,因為書裡的優點和缺點極密切地錯雜在一起。

在政治上,有兩個不同的問題,一個是關於國家的最良好形式的問題,一個是關於國家權力的問題。按照霍布士的意見,國家的最良好‧形‧式是君主制,但這並非他倡導的主義中的重要部分。重要部分是國家‧權‧力應當是絶對的這個論點。


  
這種主義,或跟它類似的主義,是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期間在西歐成長起來的。首先,封建貴族被路易十一、愛德華四世、斐迪南和伊薩白拉以及後繼的君主們懾服了。然後,在新教國家,宗教改革又使俗界政府能夠占了教會的上風。亨利八世掌中握有以前任何英王不曾享有的大權。但是在法國,宗教改革運動最初卻產生正相反的效果;夾在吉茲派和余格諾派中間,歷代國王几乎毫無實權。在霍布士寫書前不久,亨利四世和黎歇留奠定了君主專制的基礎,這在法國一直延續到大革命時代。在西班牙,查理五世挫敗了議會,而腓立普二世除對教會的關係外,也是專制君主。不過在英國,清教徒將亨利八世的事業又一筆勾銷;他們的事業活動引起霍布士的這種想法:反抗主權者必定產生無政府狀態。

一切社會都面臨着無政府狀態和專制政治兩種危險。清教徒,尤其是獨立教會派,深記專制政治的危險;相反,霍布士經歷了各種對抗的熱狂主義的鬥爭,因此他讓對於無政府狀態的恐懼纏住了心。在王政復辟後興起、而在1688年後得勢的自由主義哲學家,這兩種危險都領悟到了;他們對斯揣弗和再洗禮派雙方都厭惡。於是洛克有了權能分立說及「約制與均衡」說。在英國,當國王還有威勢的時期,有過真正的權能分立;嗣後國會成了太上主宰,最終大權轉到內閣。

在美國,國會和最高法院能夠抵制現政府,就這個限度說來目下仍舊存在着約制與均衡。在德國、意大利、俄國和日本,政府更取得了超過霍布士認為適度的權力。所以總的說,關於國家權力這一點,世界已經順着霍布士的心願走下來了;在這以前先有過一段很長的自由主義時期,至少從表面上看,世界是朝相反方向發展的。儘管這次大戰的結局如此,看來很明顯,國家的職權必定繼續擴大,和國家對抗必定變得困難而更困難。

霍布士所提出的支持國家的理由,即國家是替代無政府狀態的唯一途徑,大體上講是個妥實的理由。不過國家也可能像1789年的法國和1917年的俄國那樣,壞得讓人感覺暫時的無政府狀態倒比那樣的國家繼續下去還好。並且,如果政府對反叛不存幾分畏懼,一切政府傾向暴政的趨勢便沒辦法遏制。霍布士講的那種順從屈服的態度假使庶民真普遍採取了,政府會比現在更糟。在政治範圍內是這樣:倘若可能,政府要竭力使其個人地位不可動搖;在經濟範圍內是這樣:政府要竭力假公濟私,養肥自己和一派同黨;在知識範圍內是這樣:政府要壓制每一個對政府的權力似乎有威脅的新發現或新學說。我們所以不僅想到無政府狀態的危險,也考慮跟政府的全能化密切連帶著的不公平與僵化的危險,理由正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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