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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 112 / 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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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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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至于神,則伊壁鳩魯堅決信仰他們存在,因為否則他就不能解釋廣泛流行的神的觀念的存在了。但是他深信,神自身並不過問我們人世的事情。他們都是遵循伊壁鳩魯教誡的合理的快樂主義者,所以不參與公共生活;政府是一種不必要的費事,他們的生活幸福而美滿,所以並不感到政府有誘惑力。當然,通神、占卜以及所有這類的行為純粹都是迷信,信仰天命也是迷信。

所以並沒有任何理由要害怕我們會觸惹神的震怒,或者害怕我們死後會在陰間受苦。雖然我們要服從自然的威力(這是可以科學地加以研究的),然而我們仍然有自由意志,並且在某些限度之內我們乃是我們自己命運的主人。我們不能逃避死亡,但是死亡(正當地加以理解時)並不是壞事。如果我們能按照伊壁鳩魯的箴言審慎地生活下去的話,我們或許能成就一定程度的免于痛苦的自由。這是一種溫和的福音,但是對於深深感受到人類不幸的人,它卻足以激發熱情。伊壁鳩魯對於科學本身並不感興趣,他看重科學,只是因為科學對於迷信所歸之於神的作用的種種現象提供了自然主義的解釋。當有着好幾種可能的自然主義的解釋時,他主張用不着在其中選擇某一種解釋。例如月亮的盈虧就曾有過各式各樣的解釋;但其中任何一種只要它不引出神來,就和別的解釋是一樣地好;至于試圖要決定其中哪一種是真的,那就是無益的好奇心了。所以伊壁鳩魯派實際上對自然知識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貢獻,也就不足為奇了。由於他們抗議晚期異教徒對於巫術、占星與通神的日益增長的信奉,他們也算做了有用的事;但他們卻和他們的創始人一樣始終都是教條主義的、有侷限的,對個人幸福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沒有真正的興趣。他們能背誦伊壁鳩魯的教誡,但是在這一學派所存在的整個幾百年中間,他們並沒有對伊壁鳩魯的教誡增加任何新東西。


  

伊壁鳩魯唯一著名的弟子就是詩人盧克萊修(公元前99-55年),他是和尤里烏斯‧凱撒同時代的人。羅馬共和國的末期,自由思想成為風尚,伊壁鳩魯的學說在有教育的人們中間非常流行。但是奧古斯都皇帝提倡復古,提倡復興古代的德行與古代的宗教,因而使得盧克萊修的《物性論》一詩湮沒不彰,一直到了文藝復興的時代為止。這部書在中世紀只保存下來了一份手稿,倖免于被頑固派所毀滅。几乎從沒有過任何別的大詩人要等待這麼久的時間才為人所認識到,但是到了近代,他的優異性差不多已經是普遍公認的了。例如他和卞哲明‧佛蘭克林兩個人就是雪萊所喜愛的作家。他的詩以韻文表現了伊壁鳩魯的哲學。雖然這兩個人有着同樣的學說,但兩人的品質是迥然不同的。盧克萊修是熱情的,比伊壁鳩魯更加需要有審慎權衡的教誡。他是自殺而死的,似乎是患有時時發作的神經病,——有些人斷言是由戀愛的痛苦,或是由春藥的意想不到的作用所致。他對伊壁鳩魯有如對一位救世主一般,並且以宗教強度的語言讚頌了

這位他所認為是宗教摧毀者的人:①

當人類在地上到處悲慘地呻吟,

人所共見地在宗教的重壓底下,

而她則在天際昂然露出頭來

用她凶惡的臉孔怒視人群的時候——

是一個希臘人首先敢於

抬平凡人的眼睛抗拒那個恐怖;

沒有什麼神靈的威名或雷電的轟擊

或天空的嚇人的雷霆能使他畏懼;

相反地它更激其他勇敢的心,

以憤怒的熱情第一個去劈開

那古老的自然之門的橫木,

就這樣他的意志和堅實的智慧戰勝了;

就這樣他旅行到遠方,

遠離這個世界的烈焰熊熊的牆壘,

直至他遊遍了無窮無盡的大宇。

然後他,一個征服者,向我們報導


  

什麼東西能產生,什麼東西不能夠,

以及每樣東西的力量

如何有一定的限制,

有它那永久不易的界碑。

由於這樣,宗教現在就被打倒

在人們的腳下,到頭來遭人踐踏:

而他的勝利就把我們凌霄舉起。

如果我們接受了傳統關於希臘宗教與儀式的歡愉快樂的說法,那末伊壁鳩魯和盧克萊修對宗教所表現的仇視就非常之不容易理解了。例如,濟慈的《希臘古瓶之歌》歌頌了宗教的禮儀,那便不是一種使人心充滿了陰暗恐怖的東西。我以為流行的信仰,大部分絶不是這種歡愉快樂的東西。對奧林匹克神的崇拜比起其他形式的希臘宗教來,迷信的殘酷性要少一些;但是即使是奧林匹克的神直到公元前七世紀或六世紀時,也還有時候要求以人獻祭,這種辦法是在神話和戲劇中記載下來了的。①在伊壁鳩魯的時候,整個野蠻世界還都公認以人獻祭的辦法;甚至于直到羅馬征服時,野蠻人中最文明的人在危急關頭,例如在布匿戰爭中,也還是使用這種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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