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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此處的三段是全稱否定、特稱肯定與特稱否定,即E、I、O的形式,其所以稱為Eerio,是因為這個字的三個元音是E、I、O。——譯者
第二十三章
亞里士多德的物理學
在這一章裡我準備考察亞里士多德的兩部書,一部書叫作《物理學》,另一部書叫作《論天》。這兩部書是密切聯繫着的;第二部書的論證就是從第一部書所留下來的論點開始的。兩部書都極其有影響,並且一直統治着科學直到伽利略的時代為止。象「第五種本質」、「月球以下」這些名詞,就都是從這兩部書所表達的理論裡得來的。因此哲學史家就必須研究這兩部書,儘管事實上以近代科學的眼光看來,其中几乎沒有一句話是可以接受的。
要理解亞里士多德的——正如要理解大多數希臘人的——物理學觀點,就必須瞭解他們在想象方面的背景。每一個哲學家除了他向世界所提出的正式體系而外,還有着另一種更簡單得多的、可能為他自己所完全不曾察覺到的體系。縱使他察覺到它,或許他認識到這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就把它隱藏起來而提出某種更為詭辯的東西,他相信那種東西,因為那種東西有似於他的未曾加工的體系,他也要求別人接受那種東西,因為他相信他已經把它弄得不可能再加以反駁了。這種詭辯是靠着對反駁的反駁而達到的,但是單憑這一點卻是永遠也得不出正面的結果來的:那最多隻表明一種理論可.能.是真的,但卻非必.定.是真的。正面的結果(無論一個哲學家所意識到的是何等地微少)都是從他想象之中預先就有的觀念裡面,或者是如桑塔雅那所稱之為「動物的信仰」裡面得來的。
關於物理學,亞里士多德在想象方面的背景與一個近代學者在想象方面的背景是大不相同的。今天一個小孩子一開始就學力學,力學這個名字的本身就提示着機械。①他已經習慣于汽車和飛機了;甚至在他下意識想象的最深處,他也決不會想到一輛汽車裡會包含有一種馬,或者一架飛機的飛行乃是因為它的兩翼是一隻具有神奇力量的飛鳥的兩翼。動物,在我們對於世界的想象圖畫裡,已經喪失了它們的重要性;人在這個世界裡,已經比較能獨立地作為是一個大體上無生命而且大致能夠馴服的物質環境的主人了。
對於試圖對運動作出科學解說的希臘人來說,除了少數象德謨克里特和阿幾米德那樣的天才情況而外,純粹的力學觀點几乎從來也不曾得到過暗示。看來只有兩套現象才是重要的,即動物的運動與天體的運動。在近代科學家看來,動物的身體是一架非常精緻的、具有異常複雜的物理-化學結構的機械;每一項科學的新發見都包含着動物與機械之間的表面鴻溝的縮小。但在希臘人看來,則把顯然是無生命的運動同化在動物的運動裡面,卻似乎更為自然。今天一個小孩子仍然在用自身能不能運動的這一事實,來區別活的動物與其他的東西;在許多的希臘人看來,特別是在亞里士多德看來,這一特點本身就提示了物理學的普遍理論的基礎。但是天體又是怎樣的呢?天體與動物的不同就在於它們運動的規則性,但這可能僅僅是由於它們優異的完美性所致。每一個希臘哲學家無論成年以後是怎樣想法,但都是從小就被教導要把日月看作是神的;阿那克薩哥拉曾被人控訴為不敬神,就因為他教導說日和月並不是活的。當一個哲學家不再把天體的本身看作是神明的時候,他就會把天體想成是由一位具有希臘人的愛好秩序與幾何的簡捷性的神明意志在推動着;這也是十分自然的。於是一切運動的最後根源便是「意志」:在地上的便是人類與動物的隨心所欲的意志,在天上的則是至高無上的設計者之永恆不變的意志。我並不提示說,這一點就可以適用於亞里士多德所談到的每一個細節。我所要提示的是,這一點提供了亞里士多德在想象方面的背景,並且代表着(當他着手研究時)他會希望是真實的那種東西。
談過了這些引言之後,就讓我們來考察亞里士多德確實說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