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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之前已經把他的肖像印在一個小孩子身上了。巴德爾太太就帶著小孩子~~她的棄世的稅吏的唯一的愛兒~~追求高斯維爾街的退隱和安寧;她在這裡的前客堂的窗戶裡掛了一個招貼,上面寫着這樣的字句~~'房屋帶傢具出租,單身男子可進內洽看。,」說到這裡大律師不知弗知停頓一下,有幾位陪審把這個檔案記錄下來。
「那檔案沒有日期吧,先生?」一位陪審官問。
「沒有日期,紳士們,」大律師不知弗知答;「但是原告通知我說,那是離現在剛好三年的事。我請陪審官注意這檔案上的措辭~~‘單身男子可進內洽看!,紳士們,巴德爾太太的對於異性的看法是由於長期觀察她的死去的丈夫的難以估價的品質而得來的。她沒有恐懼~~她沒有顧慮~~她沒有懷疑~~全部是信任。’巴德爾先生~寡婦說,‘巴德爾先生是堂堂的男子漢~~巴德爾先生是說話算數的男子~~巴德爾先生不是騙子~~巴德爾先生從前也是單身的紳士;對於單身紳士,我尋求保護,尋求幫助,尋求安慰,尋求慰藉~~對於單身紳士,我始終會看到一種東西,使我想起巴德爾先生是怎樣的,當他最初獲得我的青春時的沒有經驗的愛情的時候;所以,我的房子要出租給單身紳士~受到這種美麗而動人的衝動(我們的並非完善的天性之中的最好的衝動之一呵,紳士們)的驅使,這位寂寞而孤獨的寡婦揩乾眼淚,收拾好二層樓,把她的天真無辜的孩子擁抱在為母者的懷裡,於是在客堂窗戶上貼了召租條子。那個招貼是不是在那裡貼了很久呢‧沒有。蛇是在守候着,導火線已經裝好,地雷在準備着,工兵是在工作者。招貼在客堂窗戶裡還沒有貼了三天~~三天,紳士們~~就有一個兩條腿的東西,外表完全像一個男子,而不是像一個妖怪,來敲巴德爾太太的門。他’進內洽看,了;他租了房子;而在第二天就搬來住了。這個人就是匹克威克~~被告匹克威克。」
這樣滔滔不絶弄得滿臉通紅的大律師不知弗知,說到這裡停住了,以便喘息一會兒。寂靜喚醒了法官史太勒先生,他立刻拿起毫無墨水的筆寫了些什麼,並且顯出異乎尋常的莊嚴,為了使陪審官們相信他老是在閉着眼睛的時候思索得最深刻。大律師不知弗知繼續發言。
「關於這個匹克威克,我不打算多說;這題目几乎毫無足以引動我的地方;因為我是,紳士們,正如你們一樣,對於令人作嘔的毫無心肝,對於有計劃的邪惡,可不高興去費腦筋。」
匹克威克先生已經在沉默中痛苦地折騰了一會兒了,聽到這話的時候,忽然大跳起來,好像他心裡起了一種模糊的念頭,要在神聖森嚴的法庭上把大律師不知弗知毆打一頓。潘卡的勸阻手勢約束了他,他只得帶著憤慨的臉色聽那位飽學的紳士說下去,他的臉色跟克勒平斯太太和山得斯太太的欽佩的臉色成為強烈的對比。
「我說有計劃的邪惡,紳士們,」不知弗知大律師說,他的眼睛看穿匹克威克先生,而且嘴裡在談論着他;「當我說有計劃的邪惡的時候,被告匹克威克假使今天是到庭的~~據說他是到庭的~~那末我告訴他,假如他待在一邊,那就算他比較漂亮,比較得體,見識和經驗還算不錯。讓我告訴他吧,紳士們,假使他要在法庭上隨便作任何異議和抗辯的表示,那是沒有用的,不會騙得了你們的,你們會知道怎樣估計那些表示;讓我再告訴他,正好像法官大人要告訴你們的,紳士們,一個律師為他的當事人盡責的時候,既不怕威脅又不怕恫嚇,也不怕壓制;任何這樣的企圖,想做無論這一樣或是那一樣,無論第一點或是最後一點,結果這陰謀家會自作自受,無論他是被告還是原告,無論他叫做匹克威克。還是諾克斯。還是史托克斯。還是史泰爾斯。還是布朗。還是多姆孫。」
從本題這樣稍稍扯開一下,自然而然產生的效果是一切的眼睛都對著匹克威克先生了。大律師不知弗知從自己驅策自己而達到的道德的高昂狀態局部恢復過來之後,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