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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你在這裡說的沒有不是你以前說過而被我全部駁斥過了的。我在這裡僅僅就無限的觀念警告你:你說,如果我不懂得無限,這個觀念就不可能是真的,而我所認識的只多是無限的一個部分,甚至是非常小的一個部分,它跟一根頭髮的畫象之不能表象一個整個的人一樣,不能表象無限。我說,我將警告你:說我懂得什麼東西,而我懂得的就是無限,這是毫無道理的;因為,既然不可理解性本身就包含在無限的形式理由內,那麼為了具有一個無限的真實觀念,它絶對用不着被懂得。儘管如此,非常明顯的是:我們關於無限所具有的觀念不僅僅表象無限的一個部分,而且,按照被一個人類的觀念所應該表象的那樣,表象無限的全部。雖然無疑上帝或者其他什麼靈性可以具有一個比人所具有的觀唸完滿得多,也就是說正確得多、明顯得多的觀念,就如同我們說,在幾何學裡不內行的人,當他把三角形領會為一個由三條綫構成的形狀時,也能具有全部三角形的觀念一樣,雖然幾何學家們比那個不內行的人能夠認識三角形的許多別的特性,能夠注意到三角形的觀念中的很多東西。因為,為了具有全部三角形的觀念,只要領會三角形是一個由三條綫構成的形狀就夠了,同樣,為了具有全部無限的一個真實的、完整的觀念,只要領會出一個不包含任何限制的東西就夠了。
八、在你否認我們能夠具有上帝的一個真實的觀念時,你在這裡犯了同樣的錯誤;因為,儘管我們不認識上帝裡的全部東西,可是我們在上帝裡所認識的一切東西都是真實的,至於你所說的麵包並不比希求麵包的人更完滿,並且,從我領會什麼東西是現實存在於一個觀念裡這件事,不能說這個東西在觀念裡所表象的東西里邊是現實存在的,那樣我就給我所不知道的東西下了判斷,以及諸如此類的其他東西,我說,所有這些不過是向我們表明你對許多東西都是糊里糊塗地想要反對,可是你並不理解它們的意義;因為,從有人希求麵包這件事,推論不出來麵包比那個人更完滿,只能推出需要麵包的那個人不如他不需要麵包時完滿。並且,從什麼東西包含在一個觀念裡這件事,我並沒有得出結論說這個東西是現實存在的,除非是,除了觀念所表象為現實存在的那個東西以外,不指這個觀念的任何別的原因。我所論證的不能說是許多世界,也不能說是任何別的什麼東西,而只能說是關於上帝的。而且,我也不是對我所不知道的東西下判斷,因為我所下的判斷,我都舉出了判斷的理由,而對這些理由,你直到現在一點也沒有反駁。
九、在你否認我們為了被保存起見需要第一原因的不斷幫助和影響時,你否認了一切形而上學家們認為非常明顯的一件事,可是對於這件事,沒有什麼學問的人是不曾想到的,因為他們只想到在學院裡人們稱之為Secundum fieri〔根據開始存在〕的那些原因,即結果賴以產生的那些原因,而沒有想到人們稱之為Secundum esse〔根據存在〕的那些原因,即結果在存在裡賴以繼續的那些原因。同樣,單就產生來說,工程師是房子的原因,父親是他的兒子的原因;這就是為什麼工作一旦完成,它就能夠不用這個原因而繼續存在下去。可是太陽是光的原因,光是從太陽產生的,而上帝是一切造物的原因,不僅是在它們的產生所賴以存在上,而且就連在它們的存在的持續保存上也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他應該永遠以同樣方式作用於他的結果以便保存他所給予的最初的存在。這一點,由於我關於時間各個部分的獨立性時已經解釋過了,因而是十分清楚的了,而在這一點上,你用提出當作在抽象裡的時間的各個部分之間的連續的必要性徒勞地試圖迴避了,關於這種必要性,在這裡不是問題的所在,問題僅僅在於關於時間或者東西本身的延續,關於這一點,你不能否認一切時刻不能同緊跟着它們的時刻分割開,也就是說,東西本身不能在它延續的每個時刻上停止存在。
在你說在我們裏邊有足夠的能力在萬一有什麼毀滅原因突然到來的情況下得以繼續存在下去的時候,你沒有注意到,說造物不依賴別人而獨立繼續存在時,你是把造物主的完滿性加給了造物,同時,你把造物的不完滿性加給了造物主;因為,按你的意思,如果萬一他想要讓我們停止存在時,他必須用「無」來結束一個正面的活動。
你在這以後關於無窮地往上追究所說的話,即象這樣的一種追究沒有什麼不合理,你以後又粗暴地反對了;因為你自己承認在這樣的一些原因裡不可能無窮地往上追究:這些原因彼此如此緊密地互相連結和從屬,以致低級的東西沒有高級的推動就不能行動。可是,這裡涉及的正是這樣的一些原因,即把存在給予和保存它們的結果的那些原因,而不是其結果僅僅賴以產生的那些原因,比如父母;從而亞里士多德的權威跟我並不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