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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我看不出有什麼能阻止你把你的想像以及你的智力活動擴展到千邊形上去,就如同你對於三角形所做的那樣。因為,你的確做了某種努力用某種方式去想像那麼多角組成的這種形狀,雖然它們的數目多到使你沒有辦法領會得清楚;再說,你的確用千邊形這個詞領會了一個有着一千個角的形狀,但是這不過是這個詞的力量或意義的一種結果,並非由於你是領會而不是想像這個形狀的一千個角。
可是在這裡必須注意,清楚的程度之消退和模糊的程度之增長是如何循序漸進的。因為,肯定的是,你對一個正方形比對一個三角形將表現,或者想像,或者甚至領會得更模糊些,但是比對一個五邊形更清楚些,而對五邊形又比對正方形更模糊些,比對六邊形更清楚些,如此類推,一直到你再也不能清清楚楚地提出什麼東西來時為止;因為到那時,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構思,那個構思既不能是清楚的,也不能是明晰的,到那時,你在精神上也就不再想去做任何努力了。
因此,如果當你清清楚楚地、比較專注地領會一個形狀時,你願意把這種領會方式一總地叫做想像和智力活動;而如果當你的構思模糊,當你用很少的精神專注或毫無精神專注地領會一個形狀時,你願意只用智力活動這一名稱來稱呼它,當然你這樣做是可以的;但是你沒有理由因此建立一種上面所說的那種內在認識,因為,你把某一種形狀領會得有時更強烈些,有時不那麼強烈,有時領會得清楚些,有時模糊些,這對於這種內在認識不過是一件偶然的事。的確,如果從七邊形和八邊形起,我們願意達到其他一切形狀一直到千邊形或萬邊形,同時如果我們願意留心最清楚和最模糊之間的每一個等級的話,我們能夠說得出到什麼地方或哪一個形狀上想像就停止了而只剩了智力活動嗎?難道我們不是將看到一個同一的認識的一種連續不斷的過程,隨着這一認識的模糊的程度和疏忽的程度不知不覺地增加和增長而它的清楚的程度和專注的程度也逐漸減少嗎?還有,我請你觀察一下,你如何貶低了智力活動,並且把想像抬高到何種程度;因為,當你把忽略和模糊給予智力活動而把各種清楚、明晰、勤奮都歸之於想像時,你不是想貶低一個、抬高一個,還會是什麼呢?
你後來說:在你心裡的想像能力,就其有別于領會的能力來說,對你的本質,也就是說,對你的精神的本質,決不是必要的。然而,如果二者只是一個同一的能力或功能,其功用的不同只在於一個多一點,另一個少一點,這怎麼可能呢?你接著說,精神在想像時轉向物體,而在領會時觀察自己或自己心裡的觀念。可是,精神如果不是同時轉向什麼物體性的東西或什麼由物體性的觀念所表象的東西,怎麼能轉向自身、觀察任何觀念呢?因為,事實上,三角形、五邊形、千邊形、萬邊形、以及其他一切形狀,或者甚至所有這些形狀的觀念,都是物體性的,精神祇有把它們領會為物體性,或者按照物體性的東西的方式來領會時才能夠思維它們。至於我們認為是非物質性的東西的觀念,例如上帝、天使、人的靈魂或精神等的觀念,的確,我們心裡所有的這些東西的觀念都或者是物體性的,或者差不多是物體性的,它們都是從人的形象和其他一些非常簡單、非常輕微、以及非常不容易知覺的東西(例如風、火、或空氣)的形像抽出來的,就像我們所說過的那樣。至於你說的,你猜測有什麼物體存在着,這不過是可能的事,對於這句話,用不着多說,因為這句話不可能是老老實實說的。
二、這以後你談到感覺,你首先列舉了你通過感官所認識的和你當做真實的而接受下來的一切東西,因為大自然似乎是那麼告訴你的。緊接着你又談到某些經驗,這些經驗把你對於感官的信仰全部推翻了,以致把你弄到我們在第一個沉思裡所看到的那個地步,即懷疑一切事物。
可是,我並不打算在這裡爭論我們的感官的真實性。因為,錯誤或虛假倒不是在感官裡,感官並不主動,它只是接受影像,只是按照影像對它表現的那樣,按照影像由於當時感官、對象、環境等情況而必然地應該對它表現的那樣把它們提供出來。錯誤或虛假是在判斷裡,或是在精神裡;判斷或精神沒有給予應有的周密細緻對待,沒有注意到離得遠的東西只是由於離得遠或由於別的原因,而應該比它們離我們較近時顯得小和模糊;在別的情況下也是這樣。雖然如此,不過,不管錯誤來自何處,必須承認有錯誤;問題只在於是否我們真地永遠不能確信感官使我們知覺的任何事物的真實性。
不過,的確我看不出應該費很大力氣來解決一個由日常那麼多的例子決定得那麼明白的問題;我只回答你所說的,或不如說,你所反駁的問題:千真萬確的是,當我們在近處觀看一座塔,我們差不多可以用手摸到它的時候,我們不再懷疑它是方的,雖然當我們離開稍遠時,我們曾經以為它是圓的,或至少曾經懷疑它究竟是方的還是圓的,或者是其他什麼形狀的。
同樣,在手或腳截去了以後,還會感覺到手疼或腳疼,這種感覺有時就欺騙了把手或腳截去了的人,這是由於動物性的精氣的原故,這些精氣以前慣于被帶到這些肢體裡面,在那裡引起感覺。不過,四肢健全的人在手上或腳上新近受了傷時,千真萬確地感覺到手上或腳上疼痛,不可能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