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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聖姑禁條嚴厲,男子入內,不出百日必有凶憂,生路極少,哪怕當時脫出,也決過不了百日死限。終以愛你太深,自信平生除犯色戒以外,並未行一惡事,聖姑想能稍加寬恕。就算犯她禁條,也只遭上一次兵解。你自來怙過任性,不納忠言,只我說的話,偶然還能信從。
大難之後,劫後重生,也許性情磨煉好些。
"昔年曾對你說過,我對你的情愛,一任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永無盡期。只要能助你脫難歸正,我便身化劫灰,亦所甘心。區區一劫,仍可再世,何足介意?哪知到此一看,你經此大劫,不特未知悛改,反更倒行逆施。雖承你猶有故劍之思,又當用人之際,未再視我為仇,可是我連番苦勸,仍似秋風過耳,毫不為動。
後來我見勸說無用,只得拼以一死相代,到了日期,盡我全力助你脫難,姑作萬一之想。我因連日籌思,想把全力用在最後緊要關頭;更不願助紂為虐,加重罪孽,使你多樹強敵,多造惡因,眼前難以脫險,我再世也受惡報。而你不明我苦心,反認我應敵不力,屢加嗔怪。我想時至自明,終有使你省悟感動之日,也未分辯。
眼看日期將近,惟恐力有不勝,我真元已虧,仙業無望,決以此行報你昔日相愛之情。受此巨創,他生也知自傲,或者不致重陷情網,又蹈覆轍。一死原無足重,所怕的是各有因果,身死由於犯禁,依然代不了你。
你如應了聖姑遺偈,形滅神消,豈不痛心?
"日前方在愁思,不料你竟引鬼入室。我雖不才,也曾修道多年,頗知順逆、善惡之分,已料決無好果。昨夜二次默運玄機,詳加推算,未來之禍,竟是凶不可言。益以內邪自招,真是萬無倖免。
我本不難捨你一走,一則數已注定,倖免只是一時;二則臨難相棄,又背初心,我決不為。百思無計,只得仍以一死相報,但能保得你殘魂剩魄,不致全數消滅,便是萬幸。誰知你數限將臨,又想施展以前殘殺同類的毒手,一心只倚妖孽為重,想把一班受你迷惑挾制的同黨一齊驅上死路,連我也在算計之列。承你還有一點香火之情,對我意在兩可,尚無必死之念,足見我對你用情,尚屬不虛。
適纔喚我,本不想來。嗣因你一再呼喚,後竟行法相制。其實我之愛你,由於夙孽與情痴,並非迷於你的媚術。真要來時,不假法力,我也必來,何須如此?我畢竟愛你太甚,雖知你對我不懷好意,但我決不願你無故為我憤怒疑忌。
又以真心苦意,你尚不知,反正你我必死,難逃今日,與其目睹心愛人死時慘狀,與之同盡,轉不如死於你手,還好得多。我如不來,必誤以為我因妒生忿,耿耿此心,終難表白,為此變計前來。否則,如論邪法異寶,玄功變化,固不如你遠甚,但別後百年,苦功卻未白用。除了夙世深孽不能斷念,本心也沒打算擺脫外,你那本身足能令我迷戀,至死無侮,至於你那媚惑人的慣技,對我反倒無用。
"來時,本想作一最後忠告,將你激怒,便死你手,了此一段情孽。及至一見,重又勾起舊情。心想以前你我相見,必定親熱纏綿些日。一別百年,劫後重逢,理應情愛更深,只為聖姑禁律森嚴,難得你那麼迷途罔返,尚且不敢玷污仙府,如何因我誤你?
故此相見如賓,連戲言均無一句。雖然事已至此,也不敢再增罪孽,只想死前略親肌體,少解百年相思之苦,再和你實話明言。你竟誤以為我必受迷,忽動慾念,我這才害怕離開。你因此竟施展毒手,不特殺我,竟欲用血焰銷魂之法迫我生魂入網,供你夜來破法之用。
實對你說,我逃雖難望,也不想逃,要想殺我,除非自甘就死,也非容易。就你把所有法力齊施出來,取我性命元神,也須十日之後。但你此時外面強敵已然深入肘腋之間,禍發頃刻,至多不過今晚,必受惡報,決等不及稱心快意,身已先亡。我前已說過,願意死在你前,免見你死時身受煉魂之慘。
你如稍念舊情,便請容我兵解。能否攝我生魂為用,那要看你法力與我情孽之報如何。死活仍然由你,只不願這等死法。言盡于此,你意如何?"
妖屍慾念一起,便難終息。心雖恨極,必死其人,仍想先遂淫慾,再行殘殺。道者說時,妖屍先還在留神細聽,只是面帶冷笑,意似不信。一面仍在頻拋媚目,暗施邪法,欲以暴力協迫,兼施邪媚,雙管齊下,強令就範。
後來越聽口風,越不受用,益似火上澆油,急怒上攻。口中連連獰笑,隨手指處,由床頭短屏上面發出萬千縷其細如針的五色光華,朝火焰中射去。只見火焰大盛,飛針彩光閃閃,猖集如雨。道者意似有些苦痛,依然強忍,述說下去。
旁邊謝琳見此淫凶,又可憐那道者,益發憤怒,暗付:「天底下竟有這樣痴情的人?」第三次又要動手。又是癩姑強行止住,連打手勢,告以時猶未至,妖屍元神一會必要離體。果然,妖屍怒火毒焰越往後越熾,話剛聽完,突似暴虎一般,元神離體,飛身而起,戟指厲聲喝道:"你說外敵已然深入?休說這是你慣喜以虛言為仇敵張聲勢,此時內外各層埋伏毫無動靜,決無此事,便有狗男女偷偷入洞,也是送死,自有人去應付,不用我操心。我已決心與毒手道友作一神仙夫妻,只等報仇取寶,明日起便同他去大咎山共享千年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