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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子偏不爭氣,百年前已因為惡大多,被仇家殺死,幾于形神皆滅。烏頭婆費了許多心力,將他元神煉好,重又轉世,收回山去。因知乃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最喜在外惹禍,習法卻不用功,淺嘗輒止,現當正邪各派群仙四九重劫之期,如稍放縱,不特愛子自取滅亡,多半還要累及自己。盤算之下,特意帶同愛子門人隱居在巫峽群峰最隱秘荒寒的無名亂山之中,閉洞隱修,不問外事,準備躲那四九大劫,平日直不許孽子離開她一步。
孽子因當地僻陋荒涼,山又童禿,終年愁雲慘霧籠罩,僅有正午前後略見晴明,而且險阻幽深,風景全無,自然不耐岑寂。
每欲出外,總是烏頭婆跟着,以防在外樹敵結怨,居然隱避了將近百年,因她管束得嚴,並未生事。可是年月一久,未免疏懈下來。乃子又再三向母求說,想起前生受禍之慘,心膽已寒,就娘不在,也決不敢胡為。烏頭婆雖然半信半疑,但疼子的心盛,知乃子天性好動,山中荒涼,委實無可遊玩,口雖不曾明允,暗中卻漸放任,只不准離開巫峽山境之外。
孽子日常無事,每去江邊閒遊。也是夙孽太重,運數當終。前日偶往附近村集閒遊,忽思飲食。土人見他相貌醜陋,出口不遜,已極厭惡。
又見道童穿著,當是山中寺觀逃出來的道童,身邊未必有錢,便要他先錢後酒,於是爭吵起來。孽子正待行法白吃,還要作些惡劇,恰值乃母尋來,將他帶回,一口惡氣不出,才有當日之事。事更湊巧,乃母因算計四九重劫越來越近,連日心神忽動,若有警兆。這等景象從來罕有,心中疑慮,欲往海外尋一多年未見的同黨商議。
偏那同黨也是一個左道散仙,宮中美女甚多,惟恐乃子生心貽笑;沒有帶去。行時,也曾叮囑:自己未回以前,不許離山一步。孽子本已應允,那天乃母去後,忽想起日前土民欺侮之恨,欲往報復。趕到一看,因非集期,只是一片空地。
一時氣無可出,見那些縴夫俱是當日指說嘲笑自己的土民,立生惡念捉弄,不想引出殺身之禍。後被謝琳制住之時,一看日影,乃母應早歸山,心中還在打點復仇之念。做夢也沒料到,乃母一生言行必踐,所約時限永無差錯,這日竟會在歸途被一久別重逢的同類至好強行約往山中,小聚了半日。
孽子死後,烏頭婆在外忽覺有了警兆,跟着接到妖徒的警報,忙即趕回。當時悲憤已極,匆匆略問仇人情景、去路,便起身急追,同時施那七煞形音攝魂大法。二女幸仗神光護體,本身道力又高,沒有吃虧。烏頭婆見魂未攝到,大是驚異。
痛子情殷,決計拚命,仍舊加急前進。快追上時,這裡二女也快飛到倚天崖上,耳聽身後怪聲越來越近,覺着被妖人追往庵中,不大好看,心正盤算應敵與否。忽聽霹靂一聲,由頭上越過,忙回頭一看,一道金光,光中現出一隻畝許大的金手,挾着千重雷火金星,其疾如電,正往身後怪聲來路飛去。同時又聽一聲厲嘯,發自遙空,這次卻是由近而遠,晃眼間只剩一縷餘音搖曳天邊。
那大手和金光雷火,連同妖人怪聲,全都消滅,無聞無見。
二女也已飛抵庵前,剛按遁光落下,現出原身,忽見庵中走出一個老佛婆來,說道:
「芬陀大師師徒現往南海,令我在此延款二位道友。行時留有柬帖一封,請至裡面再看吧。」二女見這老佛婆道氣盎然,相貌祥和,料知是位前輩高人,忙即敬禮,請問法號。
老佛婆道:「我姓丘,素無法名。近在這裡代主人看守廟宇。適纔驚走烏頭婆的,乃是大師化身妙用,與我無干。」隨說,隨引二女去到禪堂坐定,袖中取出柬帖。
大意是說:
二女前途遠大,功德無量,可喜可賀。丘道友是我昔年至交,但她屢世苦行,今生尚有一難,方得正果。到時,務望相助,玉成其事。另外附有一個小簡,上記開視日期,令到時再看。
二女一算,還有不少日月,便由謝琳收起。老佛婆道:「道友理會得嗎?」
二女同聲答道:「師伯之命,焉有不遵?只是後輩道淺力薄,不知能否勝任,老前輩何妨先為指示機宜呢?」老佛婆道:"如論此時,二位道友自難為謀。可是將來,二位道友只一舉手便可為我解厄,絶非今日之比了。事情還早,說之徒亂人意。可惜一粒靈珠被它飛去,否則老婆子得益更多呢。
"二女知她不肯深說,便改談別的。誰知這老佛婆竟是法理精微,妙諦如珠,隻身世來歷不肯明言,二女好生敬佩。又把烏頭婆的來歷深淺談了一陣,說二女夙根深厚,回山不久便有曠世佛緣遇合,以後更無足慮,不必在心。
談了一陣,二女見時將到,便起身辭別。老佛婆並不留客,送到庵外,便自作別回身。
二女立往雙杉坪飛去,到的時刻原早算準,二三十里之遙晃眼飛到。見當地乃是一片危崖,崖頂有一小峰,峰前一片平地,崖頂地勢十分平坦。因當時雪山邊界氣候高寒,山風勁疾,草木稀少,疏落落生着一些雜樹,都不高大,形態也均敬斜瘦硬,偏向一方的多。惟獨孤峰前面一左一右,生着兩株大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