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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姊姊交厚在前,決不以三年之別遽判仙凡,雖是俗客,必不靳此一面。當是遠出新回,覆命未完;或是忍大師鑒憐虔誠,已允所請,正在指示機宜,也未可知。求人的事,怎便如此心急?還是在此恭候二位姊姊出面,能允相助與否無妨,似應得一回覆再去,方顯彼此交厚;便是愛莫能助,也系迫于不得已。數千里專程到此,何須忙此一時半時呢?"
癩姑聞言,暗忖:「輕雲素來溫和忠厚,想不到也如此善於詞令。」知道仙都二女儘管屢世修為,得道多年,以前只在仙都山中清修,從未出山一步,上次峨眉開府,還是第一次與外人相見,所以人極天真。後來小寒山勤修佛法,共只三年,昔時好勝疾噁心情,必還未曾去盡。和自己這幾人既是至友,又有昔日之約,不論如何,決無坐視。
她們和忍大師又非尋常師弟,怎麼軟語求告都行。便忍大師對於此行,也決非堅決不允,內中總還有個隱情,適與二女相見所說語氣,已可想見。自己三人問答,不會不聞,那麼天真好勝有肝膽的姊妹,本就拿定主意,好歹都要踐約,再聽這一番婉語微譏,更必動心無疑。英瓊聞言,也已明白過來,見癩姑首先附和,英瓊也轉過了口風。
三人彼此相視,以目意會心外,又等了一會,仍是音信杳然。三人雖覺於理不會如此,心中終拿不穩。一面渴盼二女出見同行;一面又惦記靜瓊谷只幾個法力淺薄的門人,山中空虛,經過連番出入,幻波池妖屍必已知道敵人就在她的近側居住,焉知不來侵犯?失望之餘,想到定數難移,妖屍氣運已終,師父仙示決無差池,便二女不助,不過事要艱險得多,終可功成除妖開府。對方不願,何必苦苦糾纏,結局閙個沒趣?繼又想到二女上有師長,不得自專,縱然袖手,也難怪她們。
真要堅決不去,也必明言相告,不會就此置之不理,其中乃有過節。並且輕雲話已那等說法,不便就走。
正打算再忍耐片時,到底二女能否同行,討個回覆,好定行止。忽聽空中颼颼兩聲,那聲音非常奇怪,勁急淒厲,從未聽過,比起適纔妖雲又自不同。乍聽來路,是在東南天際,相隔少說也在二百里外。頗似遠方飛來一枝響箭,只是快得不可以道里計,才得入耳,便已飛到頭上,其來勢之神速猛烈,簡直無與倫比。
說時遲,那時快,隨着怪聲飛墮,立有兩條丈許長的綠氣由空中電一般斜射下來。三人俱知小寒山靈境乃忍大師駐錫之所,萬沒想到妖邪竟敢前來侵擾,變起倉猝,大出意外。
癩姑終是法力高強,久經大敵,一聞怪聲疾駛而至,因適纔雪山所見,想起一人,心中一驚。知道這兩個邪魔與軒轅老怪師徒同是一類人物,出了名的神速辣手,稍一防禦不及,便為所傷,傷了還難解救。因差一點的法寶、飛劍不能抵禦,周、李二人雖有雙劍、寶珠,變生太急,招呼使用已未必來得及;如縱遁光閃躲,又決無敵人神速,更是自找苦吃。匆促之間,急不暇擇,竟把峨眉開府師父命己改拜妙一真人為師時,承矮叟朱梅從旁指教,蒙眇姑師姊慨然相讓的那口不到萬分危急時輕易不肯應用的降魔至寶屠龍刀施展出來,將身一縱,閃在周、李二人前面,口喝:「留意妖孽!」一句話沒說完,迎着怪聲自空飛墮之勢,左肩搖處,一聲龍吟,一彎四邊金芒如雨、形如新月的寒碧精光立即電掣而出。
晃眼暴脹,神龍剪尾一般,兩條芒尾各自伸長數丈,射出無限奇光,金碧交輝,冷氣森森,朝那兩道綠氣兜去。說也真險,兩下里勢均絶快,就這怪聲入耳,微一警覺,便放寶刀飛起,共總沒有兩眨眼的當兒,屠龍刀金碧寒光飛起,也就到了三人前頭不過丈許,僅僅將前面擋住,光華剛自暴脹,那兩條綠氣已經飛到,兩下里恰迎個正着。
這一臨近,三人慧目法眼才看出綠氣之中,裹着兩個形如鬼物的妖人。一個尖頭尖腦,比較高些,頭上短髮稀琉,根根倒立,眉毛好似沒有,一雙圓眼怒凸,碧光閃閃,凶芒四射,高顴削鼻,尖嘴縮腮。上穿一件綠色對襟緊身,胸前掛着一個小人骷髏,下穿短褲只齊膝蓋,赤着黑瘦如鐵的雙足。背上斜插着三口短叉,腰懸葫蘆。
手如鷄爪,作出攫拿之勢。直似一個猴怪,而醜惡獰厲過之。周身綠氣裹得又緊又勻,似是一體。
另一個身材矮胖,頭禿無發,面上浮腫,色作慘白,在綠氣之中直比六月裡發脹的死屍還要醜惡難看。眉毛作一字形,卻是斷斷續續,好似大小幾撮粘在上面;一雙豬眼,胖得成了一條縫,似睜似閉,一閃一閃放著綠光;胖鼻肥口,血唇板齒,時作獰笑。身子胖得像個直桶。背插一把板刀,手持一柄三環骨朵。
也是短裝赤足。生相看似肥蠢,行動神情卻與瘦的一樣靈活。
二妖人想是知道屠龍刀的來頭和威力,但沒想到會在這一個小女尼手裡發出,意頗驚惶。略一接觸,金碧光華已有兩頭交剪,繞身而過,將二妖人剪作四段。癩姑更不怠慢,揚手太乙神雷,震天價的霹靂連珠般發將出去。同時周、李二人早覺出妖人厲害,只比癩姑出手稍緩,妖人一到,因見癩姑詞色甚緊,忙將紫、青雙劍合壁飛出時,妖人仗着邪法厲害,玄功變化,雖被屠龍刀斷作四截,出其不意吃了大虧,仍想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