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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聲笑道:「無論到哪裡,太陽總是一樣,難道這裡的太陽也與別處不同麼?」癩姑笑道:「獃子!虧你們還在佛道門中修真,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太陽只是一個面目,怎會兩樣?這不是它的真面目,乃是它出來以前虛影,所以看去沒有光芒。」靈奇介面道:"別處,這虛影便不易看見。這裡因是北極冰洋附近,正當子午線上,所以有此虛影汨出之景也格外好看。
實則日還未出,乃是海波回光倒影。師叔你看,天色不還是黑的麼?不過虛影一現,真的也快出來了。"說時,天邊金輪又復離海湧起。由此升降不停,上下跳擲,變幻明滅,毫不停歇。
後來越跳越疾,正覺好看,忽然直落下去,半晌不見再起。海面上浩浩蕩蕩,漫無涯際,除浪花奔騰,濤聲振耳外,更無別的動靜。天仍未有明意。
石生方說天色要變陰沉,忽見天邊金輪湧過之處,微微現出一絲青色。靈奇忙喊:
「真太陽出來了!諸位師叔請看!」眾人定睛一看,那青色先只微微一綫,漸漸展開了些,顏色也就轉淡,略似東方將曉的天色,只是比較往日所見稍微暗些,不是修道人的法眼便看不出。跟着海天盡處,先有無數光芒,作小半圓形往上放射,日輪還未出現。
隔不一會,光芒漸強,漸漸露出一點半圓紅影,隨着波濤起伏,漸現漸大。到此,朝陽方始離波而起,現出半輪赤紅如雲的紅影,浮于海天盡頭碧波之上。萬道光芒,齊射遙空,天空已由魚肚白色,轉成初曉。果然天上雲層高而且多,吃陽光一映,化為滿天金霞。
海水受日光斜照,全海面成了金海。天光海色,同幻奇輝。那太陽全貌也已呈現,離波而起,精光萬道,朗照雲空。端的氣象奇麗無儔。
直到眾人看完曉日,重又前飛。日頭逐漸高起,虹光才漸斂去,天空霞綺也回了本色。但見前行天色甚好,漸漸飛出北極冰洋邊界荒寒陰晦之區。浮翳盡去,清光大來,水碧天青,風和日麗,波光雲影,上下輝映,又在那麼壯闊無邊的海洋上空凌虛絶跡飛行,端的心神為之一快。
易靜見途中游魚跳波,海烏迴翔,結隊成群,各自往來。遙望前途,已有風帆片片,出沒遙波,知離海外諸國的陸地將近。一行遁光強烈,破空急馳,聲勢甚盛,老遠都能聞見。不願驚駭俗人耳目,正囑咐眾人把遁光斂去,猛瞥見日光底下有兩點青白光由西向東,正朝自己側面遠遠橫空飛來。
眾人直行,那兩點光華由斜刺朝前橫來,兩下里互相迎面,勢均迅疾,晃眼臨近。光也因近而大,真似兩道長虹經天飛渡。易靜見那白光雖不似本門家數,卻非左道妖邪一流。看那來勢,又正對著自己這一面飛來。
猜疑是別派中相識道友,不是無心相值,便是有意迎來,弄巧還許有什要事,特意從別處趕來迎候,都不一定。既非妖邪一類,當然也不會存有敵意。於是告知眾人,暫把遁光放緩,不迎上去,看來人是否有心想見,再定行止。話剛說完,來人已飛離身側不遠,眾人如不停歇,兩下正好對面。
眾人方覺來人功力甚高,所識別派同道中並無此人,時又匆迫,不及互詢。各以為一行中有人與之相識;再不也許有什要事,奉了乙、凌、白、朱諸老之命而來。眾人心方尋思,來人本算好兩下相值之處,飛迎上來,眾人遁光一停,便趕到了前面。見眾人停空不進,當是不願相見,故意停止,放他們過去,互相冷笑了一聲,轉頭飛來。
易靜、癩姑雖未把來人當作仇敵,蓄有戒心,卻早看出青白光中來人是兩個白衣少女;遁光家數,也認出有一個是崑崙派門下高手。開府時,崑崙派因有慈雲寺黨邪挫敗之羞,只為首諸人來了幾個,所帶門人也極有限。暗忖:"各正派中師執以及同輩道友,只崑崙派和本門有過節。開府盛會,鐘先生、知非禪師諸長老雖也應請赴會觀禮,表面看似前嫌已釋,胸中難保仍有芥蒂。
這兩女子的功力不似他們門下後輩,並且長一輩的並無女子赴會。素無瓜葛,又與本門貌合神離的崑崙派中女仙,怎麼會突然迎來?惡意或者不會,好意也未免不合情理,其中必有原故。"心念才動,來人已至對面。
二人覺得內中一個似曾相識。對方見有易靜、英瓊在內,面色也倏地一變,首先開口,冷笑說道:"我姊妹去往海外訪友,見有峨眉門下成群飛馳,本意只想托帶兩句話,不料會與本人相遇,真乃巧事。去年我和一位同門師兄,曾與易、李二位道友相遇,大德未報,至今耿耿。日前併到依還嶺,才知二位道友門還未入,便以主人自居。
卻沒想到聖姑遺偈,人居仙府的人,第一須將艷屍玉娘子崔盈除去,第二須將聖姑昔年未完的心願代為辦到方能入內。還有聖姑昔年所藏,最關緊要的十六件天府奇珍,俱在你二人前次所見小池以內,事前必須盜出,否則崔盈妖鬼便無法傷她,也休想深入後洞,解破洞中各層禁制。現在崔盈的元神已能通行全洞,不久便可復體重生,無人能制。除非不捨原來軀殼,又想佔據聖姑仙府,沒法解禁,攘竊藏珍;如想此時出洞遁走,為禍人間,已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