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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甘熊、甘象為追狺雕傷了蕭逸、吳誠,吃歐陽霜靈符驚逃回洞報知林瑞以前,恰值申武正在毒打蕭玉。瑤仙見比往日要重得多,尤其申武對於蕭玉傷好得快己起疑心,每遇他打,休說當時不能行法護身,連事後都須痛上些日,才敢緩緩醫愈,真個慘酷已極。瑤仙一時痛惜過甚,激于義憤,奔尋妖人哭訴說:"師父如以弟子為不堪造就,就不應收諸門下。
既蒙恩允收錄,照着本門規條使為獸奴,原意不過令其多歷艱苦,試察向道之心堅誠與否,而定去取,並非置之於死。今獸奴蕭玉身服獸役將及三年,從無大過,平日無端受諸先進同門打罵凌踐,只有忍受,從未絲毫不服。現期限將滿,瞬即復體為人,得列門牆,永受師恩。理宜念他服役勞苦,稍示體恤;不料反而變本加厲,常遭毒打,死而後生。
如說向例如此,弟子與他同為獸奴,且因身弱力微,難任苦役,何以獨蒙寬宥?便新近復體的談、屠二位先進同門為獸奴時,也未受此苛待,實令弟子不解。蕭玉乃弟子丈夫,同穴同衾,誓共死生,千災萬劫,均願共受。為此冒死陳情,務望仙師大發慈悲,念其已服苦役三年,有功無過,請示諸先進同門仰體仙師恩意,無故不得加刑,感同二天。即或弟子愚昧,莫測高深,不能寬免,也請特降殊恩,許弟子代受刑責,以示公允。
"說罷,拜伏不起。
林瑞見她慷慨陳詞,言中有物,始而勃然大怒,目閃凶光,幾欲就將蕭玉當時處死才稱心意。聽到後來,竟為瑤仙百折不回的志節至情所奪。心想:"自己生平言出必行,永無改悔。論這一雙男女資質心性,實在所有門人之上,如得真心歸順,必能光大本門。
為這一念私慾,白白將他二人葬送,此女心志依然不能轉回,這是何苦?"念頭一轉,不特收了醋意,反倒有心成全起來。照例獸奴期限未滿,至多問個姓名,不問來歷。這時意欲市恩,先期開脫,便令瑤仙細說家鄉姓名以及訂婚經過。並允實說以後,酌情開恩,與蕭玉一同復體為人,夫妻同拜門下,從優看待。
瑤仙處于積威之下,長日提心弔膽,此舉不過恩愛情深,一時悲憤所激。先見妖人神色獰厲,知他反臉無情,一個不好,便連蕭玉一起葬送。說完方在心悸,不料妖人略一尋思,反加溫慰。被陷日久,深悉規律,妖人從無虛言。
這一問到家鄉來歷,即知超脫有望。驚喜過度,心中怦怦亂跳,神智皆昏,惟恐錯過良機,毫未思索,便將家在本山臥雲村說出。等到說過好幾句,才想起關係全村禍福,又悔又急。還算見機得快,妖人靜聽不曾發問,先未說出遠近。
先時又由沈騰口中得知妖人好些畏忌。一面陳說,心中盤算補救之法。更恐少時蕭玉答話不符,只把婚事草草敘過,便與平時和蕭玉預商對答的話一樣。至于臥雲村坐落,因出走迷路,連在山中奔竄月餘,又經仙師飛空接引,已難辨別方向途徑。
對於村主之妻歐陽霜,雖說是自己仇人,卻把她的仙法本領加倍渲染。並將沈騰所說妖人最怕的人,連同鄭顛仙故意舉出,假說常來村中小住。這些人只會飛行,別的並沒有師父仙法神妙。因來時除村主夫妻外不見外人,村主又禁人偷看宣揚,詳情不知。
答詞甚巧,形跡均似,不由妖人不信。因聽本山常有對頭來往,心頗驚憂。即使二妖徒不遇蕭逸,也要暗令瑤仙夫妻一探虛實。瑤仙說完,林瑞連日正忙祭煉,又屆上台之時,只喚來申武,告以二獸奴期限將滿,靜候師恩,暫免勞役,不許凌辱。
申武見談、屠二徒未滿期限,便令復體,已是本門創舉,還可說本是正經弟子,又當用人之際,從權緩役。像瑤仙、蕭玉二獸奴,直是萬想不到,大覺師父行徑反常。只當做瑤仙捨身救夫,妖師為色所迷,恐怕觸怒,氣悶在心,不敢多言。
林瑞匆匆說罷,剛入洞中,甘氏兄弟便受傷驚逃回山。候到林瑞事畢出來,說了經過。
林瑞知是正派靈符妙用,急令二妖徒帶了法寶,二次趕去。人走以後,忽然想起適纔瑤仙所說與此相合,對方必是臥雲村人出獵,無心相遇,忙把瑤仙、蕭玉喚來盤問。瑤仙乘了妖人行法,早把喜信告知蕭玉,又把答話商妥,本心就怕他追問臥雲村坐落情況。不料事有湊巧,立即發作,妖人所問正觸心病。
方想以不知遠近途向推托,妖人還未發話,妖徒已經趕回,說是被血焰針打傷那兩人遍尋無着。妖人想了想,喝令眾人一齊退出,只留瑤仙一人在側,正色說道:"我本意實是愛你美秀聰明,欲行收納,因你不從,才照家規處置。今已三年將近,你雖倔強,不識抬舉,寧甘舍尊就卑,舍樂服苦,這等志節,也還可取。為了破例,特降殊恩,使你二人先期復體,同歸門下。
乘這皮毛未脫,身份未明之際,現有兩條路,任你自擇,決不勉強:一是從我雙修,同享仙福,不特即日為人,便你情人蕭玉,也是破格厚待,高出眾門人之上;一是不俟期滿,仍許為人,但你也深知我禦下威嚴,門徒不大好做,稍有違犯,便受嚴刑,罪惡稍大,更歷諸般苦難,加以煉魂之慘。師徒不比夫妻,那時休怨我情薄心狠。「瑤仙立即跪稟:」弟子夫妻蒙受深恩,情願永矢至誠,隨侍仙師門下,決知自愛。如有違犯,任憑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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