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只覺彩雲瀰漫,圍繞周身,並無什麼異處,暗自好笑。英瓊說若蘭此次探陣百般小心,僅在陣門前略微觀望,並未深入,還遺失了一件法寶,才得脫身,實在張大其詞。她卻不知此陣各門變化不同,若蘭入的是生門,根本便錯了步數。靈雲因連日見寒萼質佳氣鋭,非修道人所宜、想藉故折服她。
又因師祖陣法奧妙,恐她過分閃失,特地讓她由明門進去,又將天遁鏡與她護身,使她到時知難而退。寒萼既不知就裡,一味在雲霧中恃強前進,並不覺有什麼阻礙,逐步留神,毫無變故發生。只覺雲層厚密,除彩光眩眼難睜外,什麼也看不見。想起自己已經走了有好一會,要按外面所見形勢,這一堆彩雲至多不過數十畝方圓,劍光何等迅速,再按時間計算,這一會工夫至少也飛行了百十多里,何以還未將陣走完?也看不出一絲跡兆?想到這裡,一面將彌塵幡取出,一面又將寶相夫人的金丹放起。
要照平時,這兩樣法寶一經放起,一個是化成一個五色雲幢護住全身,一個是一團栲栳大的紅光,無論敵人法寶、陣法如何厲害,有此二寶護身,身隱彩色紅光之中,不但進退自如,還可破去敵人的法術、法寶。誰知不用這兩樣法寶還不怎樣,剛將二寶取出才一施展,便見紅光照處,身旁彩雲倏地流波滾滾一般,往四外退去,霎時雲散霧消,面前只剩一片白地。誤以為法寶生效,正好笑靈雲虛言,這彩雲也不過平常驅遣雲霧法兒罷了。自覺明門已破,待要往正東方滅門飛去,四外一看,不由驚疑起來。
原來彩雲退後,四外已通沒一絲雲影,只見一片平地,白茫茫四外無涯。再仰頭一看,天離頭頂甚低,也是白茫茫的上下一色。
前面既看不見靈雲同被陷的人所在,後顧來路也看不見同門諸人。山谷林木俱都不是適纔景色,彷彿又到了一個天地。先還以為自己飛了好一會,也許劍光迅速,穿出陣去,飛離凝碧仙府。後來又想:"憑自己目力,無論劍光如何迅速,飛到何處,也沒有四望無涯,看不見一絲邊際的道理。
「再一想:」自己原是由西北直撲正東,眼前景象不似真的天地,莫非已經到了滅門?莫要被陣中幻景瞞過?"想到這裡,重又振作起來,不問青紅皂白,反正有彌塵幡在手,且往東去,相機行事,不行再回來也不遲。當下仍用彌塵幡往前飛行,只見大地如雪,閃電般往腳下身後退去。走了又是好一會,前途依然望不見邊際,天卻眼看低將下來。寒萼畢竟是一時神志昏迷,漸漸有些警覺;越走越覺情形不對,只是心中還未服輸。
暗想:"彌塵幡能藏須彌于芥子,動念之間頃刻千里,何不飛身回到原處,看看是否仍在陣內?
如果已飛出陣外,可見此陣並無多大玄妙;如果仍在陣內,再看情勢以定行止。"想到這裡,便回身飛馳,以為不難頃刻回到適纔的所在。誰知一轉身,便見頭上的天越發低將下來。
猛見手上彌塵幡與那粒金丹俱都還原,彩雲紅光全都消逝,才知不妙,又恨又急。這才想起靈雲之言,剛把天遁鏡從懷中取出,那頭上的天已如一張無垠廣幕一般罩將下來。霎時間天地混沌,一陣大旋大轉,七竅閉塞,頭暈腳軟,暈死過去。
等到醒來一看,已睡在太元洞若蘭室內石床上面。紫玲站在自己面前,面帶驚喜之容。
一邊南姑手上抱著虎兒,也好似沉睡方醒,兩眼半睜半閉。金蟬手上卻抱定一個赤體的嬰兒,口中只管嶗叨。那嬰兒渾身白如凝脂,兩隻肥胖胖欺霜賽雪的小手環抱著金蟬頭頸,與身後朱文呀呀學語。餘人俱在室內或坐或立。
寒萼似夢方醒,正待起立,覺得身子有些軟綿綿的,重又睡倒。這才想起前事,暗想;「不好,莫非失陷陣內,被人救出?失閃師祖陣中並不算出醜,只是母親的彌塵幡和那金丹如有損壞,自己百死不能蔽其辜。」也不顧紫玲說她,忙問道:「姊姊見我們的彌塵幡麼?」紫玲忍不住說道:"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妄窺師祖仙陣?大師姊見你狂妄無知,不好不准你去,特意借了朱師妹的天遁鏡與你,原是想你稍微瞻仰師祖道法,知難而退。你竟私下逞能,不肯先行取出應用。
若非大師姊憐惜,諸事小心,特意命你從明門入陣,你再妄入晦、滅兩門,母親數百年辛苦、歷盡千災百難煉就的金丹至寶,豈不斷送你手?那楊成志誤入生門,看見仙草,妄動先天一氣靈符,困入陣內三日,雖被大師姊救出,有仙丹搭救,現在還是奄奄待斃。虎兒一念仁慈,得芝仙指點,避入明門,因不似你逞能深入,只是餓了三日,服了仙丹即可複原。芝仙因想救虎兒出險,靈符發動,也同時被陷在內。幸而它通靈,識得奧妙,見勢不佳,雖然不及遁走,只是被陷晦門附近,為雲層所困,總算萬幸,沒被傷害。
不然,新來四人雖被我等所救,楊成志已經闖了大禍,再傷芝仙,罪更大了。大師姊仗着九天元陽尺,先救出芝仙、楊成志、虎兒。陣中變化無窮,九天元陽尺只能護着大師姊全身,發出來的光華也不過照見離身數丈以內,往返數次,並未見你的蹤跡。末次出陣,另由明門入陣,看見天遁鏡金光閃動,追蹤過去,才見你橫臥在一面神旗之下,一手拿着寶鏡和母親的金丹,一手卻拿着我的彌塵幡,業已人事不知。
仍用九天元陽尺將你連人帶寶一齊救出陣來,總算僥天之悻。二寶在陣中雖然失了效用,出陣試驗並無損壞。除楊成志昏迷最甚外,只你一人連用丹藥和九天元陽尺救治,才得醒轉。以後休再以微未道行妄自嘗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