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這時不去,看人家把席撤了,沒有你們的座位。「林、黃二人一聽叫花稱他師父硃砂吼章彰是他的老賢侄,自己立刻矮了兩輩,適纔稱他兄台豈非不對?又想自己師父遠隔台灣海島,業已多年不曾出山,今日哪會來此?見他瘋瘋癲癲,不知是真是假,只得強忍悶氣,問道:」前輩既和家師相熟,適纔因和魏兄說話,未及請教前輩名諱,多有冒犯,請前輩見示大名,愚弟兄也好稱呼。「叫花笑道:」原來小章兒是你們師父麼?你要問我名姓,我就叫窮神,別的沒有名字了。班輩稱呼,我向不計較,你們如看得起我,就叫我窮神,或者叫我的別號怪叫花也好。
「黃、林二人聞言,將信將疑,只是怪叫花三字聽去耳熟,怎麼想也想不出他的來歷,估量決非等閒之輩。還待用言試探,吳中雙俠素來穩當,倒不怎樣,岳大鵬早已不耐,說道:」這位窮爺既說敵人已到,主人候我等人入席,我們就去吧,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多好。「怪叫花哈哈笑道:」還是他說的話對我心思,我忙了一早晨餓了,趕快吃一頓正好。"岳大鵬想藉此看看叫花本領,腳下一使勁,飛一般往前面走去。
怪叫花冷笑一聲,在後面高叫道:"你們慢些走,我上了幾歲年紀,迫不上,看在你師父分上,等我一等呀!
「說罷,拖着一雙破草鞋在後面直趕。黃、林等五人只裝不聽見,仍往前面飛跑,不一會便聽不見叫花喊聲,知已相隔甚遠,眾人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林秋水雖然隨着四人行動,猛想起:」這人既連輕身之術都不會,主人又請他到來做甚?況且魏青是個不會說誑的人,依他說此人本領更在自己之上,何以又這樣不濟呢?莫非是故意做作嗎?「且行且想,己到戴家門前。忽見怪叫花從裡面跑了出來道:」你們腿快,卻不敵我路徑熟,會抄近路,還比你們先到一步。
「岳大鵬等聞言,知道這條路別無捷徑,他是故意如此說法,不由大吃一驚,俱各改了輕視之念,不好明白賠話,只得含糊答應。叫花又道:」主人請你五人進去,各自歸座吃喝,不要多說話。我跟在你五人身後,你們千萬不要提起我的來歷,留神將那些兔崽子嚇跑了,沒處去尋他們。"黃、林五人自是唯唯遵命。
進去以後,果然照他所言而行。那叫花竟自坐在首席,大吃大喝。適纔捉蛇,身上惹的那一身腥氣同那一雙臟手,別人倒還不覺怎樣,岳大鵬哪裡吞吃得下,只是望着林秋水敢怒而不敢言。林秋水滿不在乎,反倒慇勤相勸。
怪叫花道:「你這個人倒怪有意思的,也不在我來此救你們一場。」林秋水雖不明白用意,準知今日這一場惡鬥決非尋常,此人必甚關緊要。及至席散出場,林秋水便緊跟他身後,幾次用言語試探,都不得要領,一晃眼的工夫,便不見他的蹤跡。這會見了白琦,把經過略說了一遍。
聽說玉清大師對他如此重視,越覺自己目力不差。只是時間太迫,沒有工夫問玉清大師,他與師父硃砂吼章彰是何淵源罷了。
白琦與眾人略談了幾句,佟元奇便命他頭一個登台比武。白琦領命,先從棚前縱到第一個蓮花樁上,提氣凝神,用了個金鷄獨立的架勢。這時正是二月初旬天氣,春光明麗,山坡上雜花盛開,桃紅柳綠,和風徐徐。白琦人本生得英俊,又穿了一身白色壯士衣冠,站在那蓮花樁上紋絲不動,拱手向西蘆棚指名請陳長泰答話。
態度安閒,英姿颯爽,真是不可一世。西席棚上法元見白琦出面,高聲向佟元奇大喝道:「適纔言明先比武藝,而白莊主精通法術,在魚神洞時已然領教了,陳莊主武功雖然高強,怎是敵手?如果先比法術,待貧僧與白莊主一比短長吧。」佟元奇聞言,這才想起法元因魚神洞破法之事,錯疑白琦也會法術,恐白琦吃虧,不俟法元起身,連忙高聲答道:"禪師且慢!貧道只知白莊主內外武功俱臻絶頂,卻不知他也精通道法。既然禪師多疑,我着他回來,另換別位上前領教就是。
"說罷,便着戴衡玉去替白琦回來。這一種登萍渡水、踏沙飛行之法,原是白、戴、許三人練熟了的。
衡玉領命起身,朝着棚下將身一縱,恰好白琦縱回,就在這一上一下之際,二人迎了個對面,只見他二人將身一偏,俱都擦肩而過。白琦到了台上時,衡玉也安安穩穩地站在蓮花樁上,使了個魚鷹倦立的架勢,朝西蘆棚道聲:「請!」西蘆棚中陳長泰慢說不會這種輕身功夫,連看也未看見過。羅九適纔見了佟元奇,雖然仗着自己已拜在法元門下,到底有三分畏懼,不敢公然頭一仗就出去。偏偏陳長泰見衡玉叫陣,直拿眼睛朝他使眼色。
自己食人之祿,說不過去,只得起身。往台前一看,見這三個蓮花樁、一道沙堤和一道刀堤,不是內外功到了絶頂的人休想上去,幸而自己還能對付。當下便對法元道:「弟子去會這廝。」說罷,也將身縱到西蘆棚下一個蓮花樁上。
衡玉見來了羅九,不敢怠慢,站在蓮花樁上朝對面拱手,道一聲:「請!」然後將身往沙堤上面縱去。腳尖剛着沙堤,兩手倏地分開,收轉來到腰間往上一端,穩住下沉之力,使用登萍渡水的功夫,疾走如飛,縱到第二個蓮花樁上。羅九雖不會這種草上飛的功夫,到底練過劍術的人,氣功極有根底。他見那其細如雪的黃沙,堆成上尖下削的沙堤,慢說是人,就是飛鳥在上面走過,也不能不留腳印。
只得運動真氣,將身體提住,憑虛在沙上行走,居然到了沙堤盡頭的蓮花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