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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老像炒爆豆似的,迸個不停。也不問清來人是誰,就忙着動手,萬一誤傷本山貴客,何顏去拜姥姥哩?」若蘭道:「姊姊休要怪令弟。這三個鬼東西實在可惡,我現在想起還恨!適纔劍光慢了一些,僅僅傷了他的左臂,沒有取他的首級,真是便宜了這賊。」靈雲見若蘭那般深恨金氏姊弟,覺着奇怪,便問道:「那廝口稱令師紅花姥姥曾預先答應給他烏風草,想必與姥姥有些淵源,何以姊姊這樣恨法呢?」
若蘭道:"姊姊哪裡知道。他們三人原是廬山白鹿洞飛龍師大的三個孽徒,因他們的師父寵愛,簡直是無惡不作。他師父與家師當年原是好友,後來家師得了天書,把從前宗旨大變,兩下里漸漸生疏起來,可是表面來往依然照舊。他們的師父在年前又來看望,家師談起只等盜草之人破了福仙潭,便要圓寂飛昇等語。
這次原是帶著她那三個孽徒來的。那紅臉的一個名叫金駝,最為可惡,聽說家師不久飛昇,無端忽發妄想,打算家師走後霸佔此山,把烏風草據為己有,並對妹子還起了一種不良之念。他師父向來耳軟心活,聽了她三個孽徒之言,以為家師還是當年脾氣,便勸家師何必把這天材地寶奉之外人,昔時誓言不過與長眉真人打賭的一句笑話,豈能作準?叫家師只管飛昇,將本山讓與她掌管,作為她的別府。又勸家師將我許配那個紅臉鬼。
家師聞言,已知他們用意,情知他們沒有三世慧根、生有慧眼的童男女,下不去那潭,便敷衍她道:「昔日誓言,豈能變更?無論何派何人,只要破得了潭,便可作本山主人。我徒弟婚姻一節,要她本人願意,當師父的人,不便主張。」他師父知家師存心推托,住了兩日,覺得無味,不辭而去。那紅臉鬼還不死心,從那日後,便不時借破潭為由,來到本山。
偏他又沒有本事下去,老在這裡胡纏。去年年底,他知我不大理他,異想天開,又運動他兩個不識羞的姊姊。先是假裝替她們師父前來看望家師,並謝昔日不辭而去之罪。家師洞中石房本多,她二人便賴住不走,天天與妹子套親近。
妹子年幼心熱,哪知人情鬼蜮,不但不討厭她倆,反替她倆籌劃破潭盜草之計。住了些日,她們請求搬往桂屋中去,與妹子同住,以便朝夕聚首。相處在一起多日,倒也相安。也是活該她們奸謀敗露。
有一天妹子在桂屋中,忽聽家師那裡呼喚,叫妹子一人前去,不要別人知道。這是一種千里傳音,別人是聽不見的。妹子奉命之後,只說回洞取些東西,便去見家師聽訓。才一進洞,見家師手中拿着三寸來長的一面小旗,上面畫着八卦五行。
這便是昔年家師最厲害的寶貝,名叫旗裡煙嵐。家師將這旗賜與妹子,又教會用法,便催妹子迴轉桂屋,也不說別的話。
"妹子知道家師脾氣,向來不喜歡人問長問短。而且每教人做一件事,總只預示一些跡兆,余外全由受命的人自己辦理,辦好辦糟,她都不管。似這樣很機密地將妹子喚去,賜給她老人家最愛之寶,估量必有事故發生,可是還未料到金氏姊弟有不良的心意。當下由家師洞中迴轉,走離桂屋不遠,看見一條黑影飛進屋中。
我黨着有些奇怪,起初還疑心金氏姊妹有個出來回去,看那身材又似不像。急忙用家師傳的遁法,跟蹤到了屋的上層,往下一看,那人正是金氏姊妹的兄弟紅臉鬼金駝。我一見是他,本來就不樂意,再一聽他說的話,更是氣得死人。我伏在上面,偷聽他三人把話說完,才知他三人奸計:先是由那廝兩個姊姊與我親近,等到彼此交厚,才由那兩個賤人趁妹子用內功時,用她們本門的迷藥將妹子迷過去,由她們的禽獸兄弟擺佈。
那廝本與兩個賤人同來多日,因為懼怕家師,還不敢驟然下手。那廝見妹子不在屋中,又來尋兩個賤人商議,不想被妹子聽見,哪裡容得,便下去與這三個狗男女理論。那廝見事已敗露,索性一不作二不休,逃到外面,與妹子交起手來。此時妹子人單勢孤,很覺吃力,便將家師賜的那面旗,如法使用出來。
才一招展,便有百十丈煙霧雲嵐,將三個狗男女包圍,不大工夫,三個狗男女同時跌倒地面。我正打算取他們的性命,耳旁又聽家師說:‘他等三人雖不好,看在他等師父分上,只可薄懲示儆,休要傷其性命。’妹子雖然不願,怎敢違抗家師之命,急切中又想不出怎樣懲治之法。適纔洗澡的地方,原有兩個泉眼,澗後的一個卻是寒泉,其冷徹骨。
便將他三人浸在那寒泉之中,泡了三日。到第四日夜間,正要去放他們,不知被何人救去。從此本山就多事了。想是三個狗男女懷恨在心,勾引了許多旁門邪道,來與妹子為難,俱被妹子仗家師法力打發回去。
家師因飛昇在即,不願妹子多結仇怨,為異日留下禍恨,把本山用雲嵐封鎖,道行稍差的人,休想入山一步。姊姊們來時,若非家師先就撤去雲嵐,漫說破潭取草,入山還有些費事哩。想是那廝心還不甘,今日又來尋我們的晦氣。因恨他不過,妹子將他臂肉削下一大片來。
此仇越結越深,也顧不得了。"
話言未了,忽聽一聲怪叫道:「大膽賤婢!竟敢屢次傷我徒兒。今日叫你難逃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