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頁
智通走後,祝鶚道:「尉遲師兄,我看峨眉勢盛,今日分明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凶多吉少。我又失了飛劍,回山路途遙遠。師兄如念同門之情,我二人不如同時不辭而別,逃出之後,用你的飛劍,將我帶回山去,以免玉石俱焚,異日再設法報仇,豈不是好?」尉遲元道:"誰說不是?不過我等受人聘請,不到終場而走,萬一曉月禪師等破了闢邪村回來,異日何顏再見大家之面?現在來的敵人強弱不知,莫如你且在此等候,待我到前面看一個虛實。如果來者是無能之輩,就上前幫助擒拿;如果來人厲害,我便回來,同你逃走也還不遲。
你意如何?"祝鶚也覺言之有理,便依言行事。誰想尉遲元才一轉身,便被笑和尚用分筋錯骨法將祝鶚點倒,用繩捆好。本想將他生擒回去,剛出月亮門,便看見兩個凶僧和尉遲元正同孫南、輕雲對敵。他便嫌生擒累贅,當下把祝鶚朝二凶僧的飛劍拋了過去,接着自己也放出飛劍迎敵。
那慧能先已被笑和尚斬去一隻手臂,知道他的厲害,又見慧行才一照面,便被周輕雲所斬,嚇了個膽落魂飛,怎敢應戰。本想借劍光逃走,誰想笑和尚同他開定了玩笑,也不傷他性命,只將他圈住。慧能的劍光漸漸被笑和尚的金光壓迫得光彩全消,逼得氣喘吁吁。他知道性命難保,一面拚命支持,一面跪下地來,直喊「小佛爺饒命」不止。
笑和尚長到這麼大,從無人向他拜跪過,見慧能這般苦苦跪求,便動了惻隱之心,按住劍光說道:「饒你不難,你須要與我跪在這裡,不許走動。等我擒住你那賊和尚師父,再行發落。如果不奉我命,私自逃走,無論你跑出多遠,我的飛劍也能斬你。」慧能但求活命,便滿口應承下來。
笑和尚制服了慧能,正要上前幫助孫南擒那尉遲元,忽見尉遲元大喊一聲道:「峨眉門下,休要趕盡殺絶。我去了。」話言未了,尉遲元已經收回劍光,破空而起。笑和尚、孫南見敵人逃走,哪裡容得,各人指揮劍光追上前去。
忽見尉遲元手揚處,便有一溜火光直朝他二人打來。笑和尚見那團火光直奔孫南面門,知道厲害,來不及說話,將腳一登,縱到孫南面前,將孫南一推,二人同時縱出去有三丈高遠。忽聽耳旁咔喳一聲,庭前一株大柏樹業被那團火光打斷下來。抬頭再看尉遲元時,業已逃走遠了。
原來尉遲元見孫南劍光厲害,自己用盡精神,才戰得一個平手。又見祝鶚、慧行慘死,慧能投降,知道笑和尚更比孫南厲害。不敢再戰下去,趁空逃走。他會一種邪術,名叫五行雷火梭,他的外號叫霹靂手就從這梭上得來。
他見勢已緊急,才用這最後的一個脫身之計,僥倖留得活命。逃出去有三五里地,回看敵人不來追趕,才放了寬心。緩了一緩氣,正待前行,忽聽對面空中有破空的聲音,連忙留神朝前看時,知是本門道友,心中大喜,便駕劍光迎上前去。近前一看,來者乃是一僧一道。
那和尚生得奇形怪狀:頭生兩個大肉珠,分長在左右兩額,臉上半邊藍,半邊黃,鼻孔朝天,獠牙外露,穿了一件杏黃色的僧衣。那道人卻長得十分清秀,面如少女,飄然有出塵之概。尉遲元認得來的這兩個是他的同門師叔:那和尚是雲南薩爾溫山落魂谷的日月僧千曉;那道人便是五台派劍仙中最負盛名,在貴州天山嶺萬秀山隱居多年的玄都羽士林淵。尉遲元當下上前招呼。
三人降下地來,尉遲元重又上前參拜。林淵便問尉遲元:「為何滿面驚惶?」尉遲元不便隱瞞,把前事說了一遍。林淵聽了,還未現于詞色。那日月僧千曉卻不禁大怒,說道:"峨眉派這樣仗勢欺人,豈能與他甘休!
我等急速前去幫助智通,先將來的這幾個小業障處死,然後再往闢邪村去助曉月禪師,與他等決一存亡便了。"
這一僧一道,自從他們的師父混元祖師在峨眉鬥劍死去後,隱居雲貴南疆,一意潛修,多年不履塵世,五台派中人久已不知他們的下落。十年前尉遲元的師父蕉衫道人坐化時,他二人不知從何得信,趕去送別。因見洞庭湖煙波浩渺,便在尉遲元洞中住了半年,才行走去。行時是不辭而別,所以尉遲元也不知他二人的住處。
此次同峨眉派鬥劍,原是萬妙仙姑許飛娘在暗中策動,不知怎地居然被她打聽出他二人的住所。因自己不便前去,便托昔日日月僧的好友陰長泰,帶了許飛娘一封極懇切動人的信。先說自己年來臥薪嘗膽的苦況,以及暫時不能出面的原故。又說到場的人都將是重要人物,倘能僥倖戰勝,大可減去峨眉派許多羽翼。
同時請他二人同曉月禪師主持,就此召集舊日先後輩同門,把門戶光大起來,根基立定後,再正式尋峨眉派報祖師爺的血海深仇。務必請他二人到場,以免失敗等語。日月僧接信後,很表同情。陰長泰告辭走後,日月僧便拿飛娘的信,去尋玄都羽士林淵商量。
林淵為人深沉而有智謀,明白飛娘胸懷大志,想藉機會重興五台派,拿眾人先去試刀。又知峨眉派能人多,不好對付。自己這些年來雖然功行精進,仍無必勝把握。因為飛娘詞意懇切,非常得體,不好意思公然說「不去」二字,只是延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