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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忙對朱梅道:「你妖毒雖盡,精神尚未復元,不必拘禮,先躺下養養神吧。」一面用手將她下頦捏好。朱梅身子也覺得輕飄飄地站立不住,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只好口頭向眾人稱謝。忽然覺得身下濕了一塊,用手摸時,羞得几乎哭了出來,急忙招手呼喚靈雲。
靈雲急忙走過,朱梅便向她咬了幾句耳朵。這時夫人也明白了,便叫孫南與金蟬出去,於是二人便到外面去了。夫人便從孫南懷中取過肉芝,從身旁取了三粒丹藥,與它服用,仍然送到後洞手植之所,看它入土。又教金蟬不可隨意前去擾它。
再回前洞時,朱梅業已借了靈雲的衣裳換好,收拾齊整,出來拜謝夫人救命之恩。夫人道:「那白骨箭好不厲害!若非芝仙捨身相救,只有嵩山二老才有解藥,遠隔數千里,豈不誤事?況且也不能這樣容易復元。」金蟬便問其中箭情形。朱梅道:"我同你在澗邊洗手時,因見鴉鳴,便疑心有人在旁窺探,深怕別人趁火打劫,去捉肉芝。
我來時早已問明它生根所在,所以留下你們擒蛇,我便到崖後去守候。剛到那裡,便看見一個六足獨角的神獸,我本不想傷它,正要設法將它逼走,忽聽那獸狂吼一聲,便從崖後一個洞中躥了進去。我追蹤去看時,才到洞口,腦後一陣風響,知道有人暗算,急忙往後面一閃,已是不及。當時只覺左臂發麻,頭腦天旋地轉,知道中了妖法。
因為寶劍不在手中,恐怕抵敵不住,急忙跑回。走到你們跟前,已是站立不穩了。後來我渾身疼痛,心如油煎,雖看得見你們,只是不大清楚,也聽不見說些什麼,難受極了。我叫你去斬的蛇頭呢?"
金蟬道:"我當時見你暈倒,非常着急。因聽你說蛇身有寶,便追了下去,它業已逃出有半里路去。見我追它來,便將頭揚起,朝我噴了一口毒氣。恰好母親趕到,用她老人家的劍光,將妖蛇的毒氣遏住。
我才用劍將它斬為數段,將蛇首挑了回來。母親叫我從蛇腦中取出一粒紅珠,是否就是你說的寶貝?「朱梅道:」可不正是此物。「夫人道:」此珠名為蛇寶,乃千年毒蟒精華。無論中了多麼厲害的毒,只消用此珠在渾身上下貼肉運轉,便能將毒提盡。
只是此番因斬妖蛇,與白骨神君結下仇恨,將來又多一個強敵了。「靈雲道:」他慫恿他的弟子為惡,暗中傷人,此人之惡毒可知,難道我們還怕他嗎?「夫人道:」不是怕他,無非讓你們知道,隨時留意而已。"朱梅與眾人談了一會,便要回山覆命。夫人便將餘下的芝血與她服下,叫靈雲將借來的幾件法寶交與她帶去。
因為新愈之後,精神疲憊,並叫靈雲、金蟬陪同前往,順便道謝餐霞大師的盛意。
三人辭別夫人,出了洞府,已是夕陽西下,便駕起劍光,前往黃山去了。這裡妙一夫人對孫南道:"我回時途遇你師父同追雲叟,談起各派比劍之事,追雲叟主張在明年正月先破慈雲寺,剪卻他的羽翼再說,我倒甚為贊同。依我預算,正式在峨眉比劍,還在三五年之後。你天資、心地俱好,如不嫌棄,可就在我這裡參修。
我已同你師父說過,你意如何?"孫南聽了,自然高興,急忙跪謝夫人成全之恩。從此孫南便在此山,與靈雲、金蟬等一同練習劍術。不提。
第二十一回
金羅漢訪友紫金瀧
許飛娘傳書五雲步
話說金身羅漢法元,在九華與齊靈雲鬥劍,正在難解難分之際,巧遇許飛娘趕到,明為解圍,暗中點破,才知道那女子是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的女兒,暗暗吃驚。恐怕吃了眼前虧,便藉著台階就下。等到離卻前山,正要往金頂走去,不由叫了一聲苦。心想:「九華既作了齊漱溟的別府,不消說得,那獅子天王龍化與紫面伽藍雷音,一定在此存身不得,此番來到金頂,豈非徒勞?」他雖然如此想法,到底心還不死。
好在金頂離此並不多遠,不消半頓飯時候,便已趕到。只見那龍化與雷音所住的歸元寺,山門大開,山門前敗草枯葉,狼藉滿地,不像廟中有人住的神氣。進入內殿一看,殿中神佛、廟貌依然,只是灰塵密佈。蝙蝠看見有人進來,繞檐亂飛。
更沒有一個人影。便知二人一定不在廟中。再走進禪房一看,塵垢四積。門前一柄黑漆的禪杖,斷為兩截在地上,不知被什麼兵刃斬為兩段。
那禪杖原是純鋼打就,知是龍化用的兵器。進屋看時,地下還有一攤血跡,因為山高天寒,業已凍成血冰。估量廟中無人,為期當在不遠。正在凝思之際,忽想起此地既是峨眉派劍仙洞府,在此住居的人未必只齊漱溟一個人。
他們人多勢眾,不要被他們遇見,又惹晦氣。想到此間,便急忙離了歸元寺,下了金頂。心想:"此番出遊,原為多尋幾個幫手,誰想都撲了一個空。
那許飛娘自從教祖死去,同門中人因為她不肯出力報仇,多看不起她。直到近年,才聽說她的忍辱負重,別存深意。適纔山下相遇,想是從外面倦遊歸來。黃山近在咫尺,何不去看望她一番,順便約她相助?即便目前不能,至少也可打聽出龍化、雷音兩個人的蹤跡。
"想罷,便駕起劍光,直往黃山飛去。至于龍化、雷音這些異派的劍仙,何以值得法元這般注意,以及他二人在九華金頂存身不住的原因,日後自有詳文。這且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