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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珍既不能向老父明裡要求,又羞於自薦,心中正在愁悶。忽見醉道人憑空出來為兩家撮合,表面雖然害羞,低頭不語,心中卻是說不出來的痛快。滿擬雲從有個滿意的答覆,不想等了一會,沒有下文,疑是雲從嫌她家門戶不對,不肯應允。暗恨個郎薄倖忘恩,滿腔幽怨,不由抬起頭來,望了雲從一眼。
偏偏雲從這時也正抬頭看她,兩人眼鋒相對,好似有電力吸引一般。同時兩人又好似害羞一樣,急忙各各避開,俱都是紅雲滿頰。醉道人見了這般情狀,知是兩方願意,便向張老四道:"適纔之言,老先生想必不以我說得冒昧。如今小徒這方面己不成問題,只在老先生最後一言決定了。
「張老四起初本要開言,因被醉道人止住,只是靜聽。今見醉道人問他,便直說道:」晚輩十年前洗手之後,因愛成都山水,恰好與那慈雲寺凶僧早年有一面之緣,我又愛那裡地方幽靜,便去租他廟中菜園耕種,藉此隱姓埋名。起初相安無事,我也料不到他們是那樣的無法無天。今年春天,來了一個和尚,俗家名叫毛太,不知怎的,硬說我是峨眉派的奸細,叫智通趕我。
智通因為同我相處十年,我輕易不出門,也無人來往,再三不肯趕我,反叫知客僧了一對我表示好意。我雖然當時謝了他們,已有遷地為良之念。
等到周公子逃難落在我的園中,起初只當他是公子哥兒,能救則救,不能救就由他自己逃生。叵耐我女兒玉珍執意不從,非要叫我救人救到底,才有以後舍家相從的計劃。周公子人品學問,這兩天我看得很清楚,又加上是前輩劍俠的門徒,晚輩只愁攀不上,豈有不願之理?
不過他乃富貴人家子弟,似這樣窮途訂姻,是否出於心願?如不當面講明,似乎將來彼此不便。還望仙長問個明白。「醉道人聽罷,呵呵大笑。便問雲從道:」此地並無外人,堂堂男子,不要作兒女態。
如果是心願,便上前去拜岳父,不要這樣扭扭捏捏。「雲從無奈,只得上前跪倒,大禮參拜,叫了一聲岳父。又謝過了師父的成全之恩,醉道人又道:」如今事已定局,又省我許多心事。你同姑娘名分已定,路上暫時可以兄妹相稱,不必避嫌。
到了家鄉,稟明父母,早日成婚。我這裡有《劍法入門》一書,上面有內外功的必由途徑,你成婚後,可同你妻子朝夕用功。兩年後我自會尋到你家,親自再秘密相傳。"說罷,由腰中取出一本舊冊子,交于雲從。
雲從連忙跪受。醉道人又從腰間解下一柄劍來,長約三尺六寸,劍囊雖舊,古色斑斕,雕飾非常精美。說道:"此劍名為霜鐔,乃是戰國時名劍,吹毛過刃,削鐵如泥,能屈能伸,不用時可以纏在腰間。是我當年身劍未合之時,作防身之用的利器。
如今賜你,權作聘禮。你夫妻須要好好保藏,不要辜負我憐才苦心。"雲從聽了大喜,連忙重又拜受。過來叫了一聲岳父,將劍捧過。
張老四本是識貨的人,將劍微微拂拭,才抽出劍囊一二尺,便覺晶瑩射目,寒氣逼人,不禁讚不絕口。又同玉珍上前謝過成全之德。解下玉珍身上所佩的一塊青玉串,算作答聘之物。醉道人對雲從道:"我現在成都有事,不能分身。
如今你們的事都已辦妥,適纔所談劍法,須要牢牢緊記,我去也。"說罷,只見身形一晃,醉道人已不知去向。三人連忙趕出,只見空中有一個白點,在日光下,望來路飛去,俱各驚嘆不置。雲從又與張老四談了一會,三人分別安歇。
到了第二日,高高興興往家鄉進發。不提。那智通在雲從逃走的第三天,忽聽人說,張老實父女忽然棄家逃走,不知去向。便往菜園中查看,才知道雲從是由牆上逃出來,被張老實父女所救。
因為當初不聽毛太的勸,不曾趕走張家父女,如今留下禍胎,非常後悔。又怕毛太笑他不知人,只得找話遮掩過去。又一面加緊防備,一面暗中變賣廟產,準備別營巢穴。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潛心避禍 小住碧箔庵
一念真誠 情感追雲史
話說周淳與毛太交手,正在危急之間,幸遇醉道人跑來相助。毛太與醉道人的劍光鬥得難解難分之際,忽然半空中有破空的聲音,接着有五道紅線飛來。醉道人連忙夾起周淳,收了劍光,忙往城中飛去。周淳閉着雙眼,耳旁但聽呼呼風響,片時已落在城外武侯詞外一個僻靜所在。
周淳連忙跪下,叩謝醉道人救命之恩。醉道人也不答言,走到一所茅庵前,領着周淳推門進去。周淳一看,雲房內收拾得十分乾淨。房中有兩個十二三歲的道童,見二人進來,忙去倒茶。
醉道人料知周淳尚未晚餐,便叫預備酒食。兩個道童退去後,周淳又跪下,再三請醉道人收為門下弟子。醉道人道:"論你的心術同根基,不是不能造就。只是你行年四十,又非童身,學劍格外艱難,拜我為師,恐怕徒受辛苦。
「執意不肯。周淳再三苦求,醉道人又道:」我不是不收你為徒,收你的人是嵩山二老中一位,又是東海三仙之一,比我勝強百倍。他老人家有補髓益元神丹,你縱破了童身,也無妨礙。你想你如非本教中人,我何必從峨眉一直跟你到此?"周淳知是實言,倒也不敢勉強。
又不知嵩山二老是誰,幾次請問醉道人。只答以機緣到來,自然知道,此時先說無益,便也不敢多問。一會道童送來酒食,周淳用罷,累了一天,便由道童領往偏房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