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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三代文章 - 45 /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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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三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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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王,短宋玉曰:「玉為人體貌閒麗,口多微詞,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宮。」王以登徒子之言問宋玉,玉曰:「體貌閒麗,所受於天也;口多微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說乎。

有說則止,無說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裡。臣裡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


  

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滅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齒只>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

王孰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是時秦章華大夫在側,因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鄰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德謂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曾睹者,未敢雲也。」王曰:「試為寡人說之。」大夫曰:「唯唯。

臣少曾遠遊,周覽九土,足歷五都。出咸陽,熙邯鄲,從容鄭衛溱洧之間。是時向春之末,迎夏之陽,喈喈,群女出桑。此郊之姝,華色含光。

體美容冶,不待飾裝。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祛。』贈以芳華辭甚妙。於是處子恍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密體疏,俯仰異觀,含喜微笑,竊視流眄。

復稱《詩》曰:『寤春風兮發鮮榮,潔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因遷廷而辭避。蓋徒以微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顏,心顧其義。

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文選》)

○釣賦

宋玉與登徒子偕受釣於玄洲,止而並見於楚襄王。登徒子曰:「夫玄洲,天下之善釣者也,願王觀焉。」王曰:「其善柰何?」登徒子對曰:「夫玄洲釣也,以三尋之竿,八絲之綫,餌若蛆寅,鈎如細針,以出三赤之魚於數仞之水中,豈可謂無術乎?夫玄洲,芳水餌,掛繳鈎,其意不可得。退而牽行,下觸清泥,上則波<風易>,玄洲因水勢而施之,頡之頏之,委縱收斂,與魚沈浮。

及其解弛也。因而獲之。」襄王曰:「善。」宋玉進曰:「今察玄洲之釣,未可謂能持竿也,又烏足為大王言乎!」王曰:「子之所謂善釣者何?」玉曰:「臣所謂善釣者,其竿非竹,其綸非絲,其鈎非針,其餌非寅也。」王曰:「願遂聞之。」玉對曰:「昔堯、舜、湯、禹之釣也,以聖賢為竿,道德為綸,仁義為鈎,祿利為餌,四海為池,萬民為魚。釣道微矣,非聖人其孰能察之?」王曰:「迅哉說乎!其釣不可見也。」宋玉對曰:「其釣易見,王不察爾。

昔殷湯以七十里,周文以百里,興利除害,天下歸之,其餌可謂芳矣;南面而掌天下,歷載數百,到今不廢,其綸可謂紉矣;群生浸其澤,民氓畏其罰,其鈎可謂扌勾矣;功成而不隳,名立而不改,其竿可謂強矣!若夫竿折輪絶,餌墜鈎決,波湧魚失,是則夏桀、商紂不通夫釣術也。今察玄洲之釣也,左挾魚,右執槁竿,立於橫(潢)污之涯,倚乎楊柳之間,精不離乎魚喙,思不出乎鮒鯿,形容枯槁,神色憔悴,樂不役勤,獲不當費,斯乃水濱之役夫也已,君王又何稱焉?王若建堯、舜之洪竿,攄禹、湯之修綸,投之於瀆,視之於海,漫漫群生,孰非吾有?其為大王之釣,不亦樂乎!」(《古文苑》)

○笛賦

余嘗觀於衡山之陽,見奇條異干罕節閒枝之叢生也,其處磅唐千仞,絶溪凌阜,隆崛萬丈,盤石雙起。丹水湧其左,醴泉流其右。其陰則積雪凝霜,霧露生焉;其東則朱天皓日,素朝明焉;其南則盛夏清微,春陽榮焉;其西則涼風游旋,吸逮存焉。乾枝洞長,桀出有良。


  
名高(有脫誤)師曠,將為《陽春》。其北則鄙《白雪》之曲(《藝文類聚》作師曠將為《陽春》北鄭《白雪》之曲,)假涂南國,至於此山,望其叢生,見其異形,因命陪乘,取其雄焉。宋意將送荊卿於易水之上,得其雌焉,於是乃使王爾、公輸之徒,合妙意,角較手,遂以為笛。於是天旋少陰,白日西靡,命嚴春,使午子(《文選·洞簫賦》注作「使叔子」。

案注又引《毛詩傳》:昔顏叔子獨處於室,鄰之嫠婦又獨處室云云。午子,即魯男子也。)廷長頸,奮玉手,ゼ朱唇,曜皓齒,顏臻,玉貌起,吟清商,追流徵,歌《伐檀》,號孤子,發久轉,舒積鬱。其為幽也,甚乎懷永抱絶,喪夫天,亡稚子,纖悲微痛,毒離肌腸腠理,激叫入青雲,慷慨切窮士。

度曲口羊腸,揆殃振奔逸。游志,列弦節,武毅發,沈憂結;呵鷹揚,叱太一,聲淫以黯<黑甚>,氣旁合而爭出;歌壯士之必往,悲猛勇乎飄疾。《麥秀》漸兮鳥聲革翼。招伯奇于源陰,追申子于晉域。

夫奇曲雅樂,所以禁淫也;錦繡黼黻,所以禦寒也,縟則泰過。是以檀卿刺鄭聲,周人傷北里也。亂曰:芳林皓,有奇寶兮;博人通明,樂斯道兮。般衍瀾漫,終不老兮;雙枝閒麗,貌甚好兮。

八音和調,成稟受兮;善善不衰,為世保兮。絶鄭之遺,離南楚兮;美風洋洋,而暢茂兮。嘉樂悠長,俟賢士兮;鹿鳴萋萋,思我友兮。安心隱志,可長久兮。

(《古文苑》。《北堂書鈔》一百十一引七條,《藝文類聚》四十四。按此賦用宋意送荊卿事,非宋玉作。然隋、唐已前本集有之,誤收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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