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人——尤其是權力很大的行政管員——喜歡把他們的生活劃分成幾部分,他們在辦公室裡是老虎,而回到家裡是小貓。但巴菲特是那種相當一致的人。在小彼得看來,父親體內有一個上着發條和齒輪的永不停息的小鐘。一天又一天,巴菲特運行在自己的太陽系中。
「我記得我曾送給他一張生日卡,」彼得說,「他只是打開了一下,然後就合上了。他讀得那麼快,我猜我的反應是在等他作出一點反應。」沃倫在他的信裡很有表現力,但對他的孩子們總是保持緘默。
後來,當彼得和母親一起在一個藥店裡的時候,他看見了一本書,名叫《父親手記》,他很不客氣地說:「您應該買給爸爸看看。」於是,她買了這本書,沃倫拿到這本書以後,他把彼得叫到書房裡對他說:「嗨!出了什麼事?你這是什麼意思?」彼得說沒有任何他認為父親想知道的東西是他可以告訴父親的,至少這是彼得當時的感覺。巴菲特顯然感到憂慮了,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努力想補救,但彼得對此絲毫沒有興趣。
巴菲特的房子就像一個暴風中心,而沃倫則是風眼。小蘇茜說她的父親總在讀書,房子裡充滿着進進出出的人,朋友、親戚,以及來和蘇茜談心的孤獨的人,小蘇茜自己則在房子裡走來走去地唱歌。兒子們會從閣樓裡爬上荷蘭式斜房頂,或成群結隊地走進房間裡,而沃倫則埋沒在他的工作之中,他會衝出書房拿走一瓶甜果汁味的百事可樂或懇求他的妻子讓孩子們安靜下來。「蘇珊,叫他們安靜點!」
他心不在焉閙了一連串的笑話。一次他跑上樓來問書房裡的壁紙哪兒去了,而蘇茜早在幾年前就把它換下來了。
蘇茜一直很容忍巴菲特,因為他雖然有些心不在焉,卻始終有着善良的本性。就像她對她姐姐所說的「面對一個如此有趣的人,你不可能生氣的」。
而且她,甚至還有孩子們卻明白沃倫肩負着一種精神上的使命,這使得他的注意力從家庭生活的一些常規方面轉移開來。他們談及他的辦公室時半開玩
笑地稱之為「寺廟」。他的工作是「一幅油畫」——一件藝術作品。蘇茜有一次在與馬歇爾。溫伯格,他們在曼哈頓的經紀商朋友談話時提到了巴菲特那種像大師一樣的自我沉醉時說:「讓大家看看——我嫁給了阿瑟。
魯賓斯坦。」
溫伯格是個音樂愛好者,對此相當瞭解。巴菲特會在睡夢中輕輕地哼唱着和音、協奏曲,甚至整段華爾街交響樂。有時,溫伯格為朋友們演奏幾小節樂曲,希望把自己新的一些東西展示給他。例如有一次,他告訴巴菲特有一種水泥股票價格相對於他的賬面價值偏低,巴菲特反駁說,「但賬面價值沒有任何意義,來看看過去
7年裡賣出水泥的工廠的記錄吧!」
正如溫伯格明白的,這種解釋,或各部分存在於巴菲特對他自己技巧的無比信任之上的。
1965年,當溫伯格從埃及旅行回來之後,沃倫和蘇茜來到他在曼哈頓的公寓拜訪他。很少有美國人去過埃及,而巴菲特總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因此溫伯格很急切地想把金字塔的幻燈片展示給他真正的朋友看一看。
巴菲特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把幻燈片給蘇茜看,我到你的臥室裡讀一份年度報告不是更好嗎?」金字塔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中,就和先前那壁紙一樣。
巴菲特看的那份報告是有關沃爾特。迪斯尼產品的。在他拜訪溫伯格的期間,他去時代廣場看了一場公司最新推出的片子《瑪麗。鮑賓斯》,毋需解釋,巴菲特對那個叫朱莉。
安德魯斯的電影明皇沒多大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迪斯尼的股票。
他坐在座位上,穿著花呢衣服,帶著公文包和爆米花。他發現其他的觀眾正盯着他看,他突然意識到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帶著小孩的成年人,因此讓人覺得很奇怪。
但當燈光漸漸暗下來,其他觀眾都把他拋到了腦後,巴菲特看到他們都被畫面所深深吸引着,於是暗暗問自己如果擁有每一張票券的收入——今天、明天,以及許多個使他們被迪斯尼所吸引的明天,那麼到底是多麼大一筆價值。
在夏天,當巴菲特在加州時,他們和基格一家去了迪斯尼樂園。但孩子們在樂園裡玩耍時,巴菲特和基爾騎着車,一段路又一段路,從財政的角度將它分解開來,就像一種奇異的費利尼公司資產負債表的版本。
後來,巴菲特在迪斯尼的拍攝場地拜訪了沃爾特。迪斯尼本人。巴菲特見到他時,他沒有穿外衣,是個生氣勃勃的人,好像永遠都是那麼的熱情。
巴菲特被他那種孩童般的對自己工作的喜愛所深深觸動了——這和巴菲特自己是多麼相似呀!
這時,迪斯尼的股票,以僅僅是贏利十倍的價格進行着交易。巴菲特試圖將它作為一個完整的公司,而不是單純的股票來分析,也許就把它當成在奧馬哈街頭的要出售給他部分所有權的企業一樣。在巴菲特眼中,公司最有價值的特色是它珍藏舊的卡通畫和彩片的圖書館,比如裡面有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等等。要是換了本。
格雷厄姆就絶對不會對這種不精確的資產發生興趣。但是,巴菲特估計,在按比例的基礎上,僅圖書館本身就值股票的價格,另外,他想擁有一塊迪斯尼樂園的土地,讓這位毫不自大的迪斯尼先生成為他的合夥人。當計劃在腦海裡形成以後,巴菲特花了
400萬美元買下了
5%的份額。而迪斯尼本人在一年內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