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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宏范送故宋丞相文天祥于燕,囚于獄。元主召之於獄,欲用之,固辭。欲殺之,益不屈。乃赦之。天祥留燕三年,坐臥一小樓,足不履地。元主議將釋之歸家,以方外備顧問。會中山狂人自稱宋主,有眾數千,欲取文丞相者。帝乃召天祥入,諭之曰:「汝何願?」天祥曰:「願一死耳。」元主從其請,殺于燕都之柴市。天祥臨刑殊從容,謂吏卒曰:「吾事畢矣。」南面再拜而死,年四十七。其衣帶中贊云:「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其妻歐陽氏收葬其屍,面色如生。有張毅甫者,負天祥骸骨歸葬吉州。天祥于俱亡,遺命以弟璧之子為後。又知信州謝枋得,初與元師迎戰而敗。枋得因有九十三歲之老母,遂變姓名,奔于建寧府之磨石山以養母,妻李氏並二子一女死焉。及母卒,元主聞其賢,欲用之,枋得不屈,乃執赴燕都,枋得不食而死。
子定之護骸骨歸葬信州。以上南宋之事,已經約略敘完。其元朝之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34回 三百年元世祖一鼓而吞
詩曰:
賭勝休嫌力不加,功名富貴眼前花。
千年田地八百主,守到如今有幾家。
卻說元朝初號蒙古,在女真之北。唐為蒙兀部,亦號蒙骨斯。其人勁悍善戰,夜中能視。以鮫魚皮為甲,可扦流矢。其先曰孛端義兒,母阿蘭果火,生二子而寡居,夜寢,屢有光明照其腹,又生二子。既又有白光白天窗中入,化為金色神人,來趨臥榻,與交有孕,生孛端義兒,沉默寡言,人謂之痴皇帝。
十傳而至也速該,併吞諸部,勢益盛大。攻塔塔兒部,獲其部長鐵木真,還而生子,因以鐵木真名之。也速該死,鐵木真嗣,善撫其眾,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族人泰赤烏部,地廣民眾,而無紀律,其下謀曰:「鐵木真衣人以己衣,乘人以己馬,真吾主也。」相帥歸之。未幾,塔塔兒部叛金,鐵木真自斡難河帥眾會金師滅之。金以為察兀禿魯,猶中國之招討使也。鐵木真以乃蠻部強盛,事之甚謹,乃蠻反侵掠之。鐵木真攻乃蠻,大敗之,益以強盛,諸部皆慕義來降。於是大會諸部于斡難河之源,建九脖白旗,群臣上尊號曰成吉思皇帝,遂滅乃蠻國,覆滅西域之國四十。滅回回國,其主走死。蒙古主遂進,次於印度國之鐵門關。侍衛見一獸,鹿形馬尾,綠色而獨角,能為人言,謂之曰:「汝主宜早還。」蒙古主怪之,以問耶律楚材,楚材對曰:「此獸名角端,日行一萬八千里,解四夷語,是惡殺之象。今大軍征西已四年,蓋上天惡殺,遣之以告陛下。願承天心,宥此數國人命,實陛下無疆之福。」蒙古主即日班師,大掠忻都而還,遂滅西夏。
先是金主遣衛王允濟往靖州,受鐵木真之貢。允濟奇其狀貌,歸言于金主,請以事除之。金主不許,鐵木真聞而憾之。
及允濟嗣為金主,因大興師伐金,遂大敗金而取其土地之半。
其所用之臣木華黎,雄勇善謀,與博爾木、博兒忽、赤老溫,俱忠勇善戰,謂之「四傑」。然並中原之功,木華黎為第一。
蒙古太祖鐵木真伐金,殂于六盤山,在位二十二年,壽六十六歲。少於拖雷監國。蒙古主臨死,謂左右曰:「金精兵在潼關,南踞連山,北拒大河,難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許我,則下兵唐鄧,直搗大梁。金急,必徵兵潼關,千里赴援,人疲馬乏,至弗能戰,破之必矣。」言訖而終。
第三子窩闊台自霍博之地,來會太祖之喪。耶律楚材以太祖遺詔,召諸王畢會,請監國拖雷奉窩闊台即位,是為太宗。
有寬宏大量,信任賢臣耶律楚材,量時度力,事無過舉;華夏殷富,庶民樂業,行旅不賚糧,時稱治平。約宋滅金,國勢愈昌焉。在位十三年殂。遺命以孫失列門為嗣,第六後乃馬真氏不從,遂臨朝稱制。耶律楚材勸之遵遺詔。勿聽。幸臣典都刺合蠻專權,楚材憂憤成疾而卒。乃馬真氏臨朝四年,乃會諸王百官,議立太宗長子貴由,即乃馬真氏子也。乃即位於汪吉宿滅禿裡之地,是為定宗。朝政猶出於後。時國內大阜,人不聊生。諸生各部,各遣使四出,徵求財貨寶物,驛騎絡繹,民力益困。定宗在位二年殂,皇后斡兀立海迷失抱太宗之孫、曲出之子失列門聽政稱制,凡三年,諸王大臣皆不服。諸王末哥及大將兀良合台等,共推拖雷長子蒙哥即位,是為憲宗。追尊父拖雷為睿宗。失列門不服,憲宗取首謀者誅之,由是始定。
自太宗以來,君臣擅橫,政出多門。憲宗凡有詔令,必親為之,罷不急之役,嚴軍律以安民,政始歸一。命弟忽必烈總治漢地民戶事,開府金蓮川。忽必烈遣趙壁召姚樞。樞至,見太弟才有可為,乃為書數千言上之,由是相得,動必見詢。姚樞請任楊惟中、史天澤等,屯用積穀,練兵守險,國益治強。
以廉希憲為京兆宣撫使,希憲抑強扶弱,摘伏摧奸,境內大安。
忽必烈召僧海雲,海雲召僧劉秉忠與俱,及入見,應對稱旨,忽必烈大愛之,凡有謀議征伐皆咨焉。憲宗在位九年,大舉伐宋,遣太弟忽必烈攻江南路,自引兵攻蜀路,圍宋合州城,遂殂于合州城下,眾解圍北還。忽必烈攻鄂州,聞訃,欲引還。
會宋賈似道請稱臣納幣以和,遂班師。似道遣兵殺其殿卒以為功。
忽必烈歸而即位,是為元世祖,謚為聖德神功文武皇帝,改國號曰元。遣伯顏將兵二十萬滅宋,並中國為一統,事見前回。又滅高麗、交趾、南詔、占城等國,從古幅員之廣莫如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