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彌遠欲收眾望,召用真碑秀、魏了翁等。湖州人潘任起兵,謀立濟王竑,其黨不過太湖漁人數十人而已。王知事不成,即帥兵討平之。史彌遠因殺濟王竑于湖州,魏了翁、真德秀相繼直言其冤。彌遠患之,乃以梁成大為監察御史,盡劾去之。成大與莫澤、李知孝共為彌遠鷹犬,凡忤彌遠意者,三人必相繼擊排之,時人目為三凶。
初,孟宗政知棗陽軍,屢敗金兵,號忠順軍。宗政卒,以江海代之。眾不服,乃以宗政子珙代海,眾乃帖然。蒙古使王楫來議同伐金,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奏,允之,帝遣鄒伸之報謝。
蒙古許俟成功,以河南地歸宋。金主奔蔡州乞糧于宋,宋不許。
史嵩之使孟珙等帥師伐金,孟珙帥師入蔡州,蒙古從之。金主守緒自經,金亡。史彌遠獨相二十六年,權傾內外。初,欲反韓侘冑所為,故收召賢才老成,布于朝廷。及濟王不得其死,論者紛紛,遂專任憸壬為台諫,一時君子貶斥殆盡。帝德其立己,惟言是從,故恩寵終身焉。至是卒,帝始親政,勵精求治。
鄭清之亦慨然以天下為己任,以陳、蔡西北地分屬蒙古,史嵩之使孟珙分屯京西。趙范、趙葵請乘時撫定中原,收復三京。
鄭清之力主其說。群臣皆以為敵鋒正鋭,恐開釁以召兵端,史嵩之、杜杲皆以為未可。勿聽,乃命趙汝移鎮黃州,刻日進兵。
詔全子才合淮西兵萬人赴汴。時汴京都尉李伯淵等為崔立所侮,欲殺之;及聞子才軍至,伯淵誅崔立以汴降。趙葵帥師會全子才于汴,葵遣徐敏子帥師入洛陽。時蒙古聞宋來爭河南,還師南下,決黃河寸金澱之水,以灌宋軍,宋軍多溺死。史嵩之憂其召釁,不致饋,糧用不繼,而所復州郡率皆空城,無兵食可因,全子才難之。范葵督促益急,乃檄范用吉等提兵,命徐敏子為監軍,又命楊誼率軍繼之,各給五日糧,趨洛陽。徐敏子人洛陽之明日,軍食已竭,乃采蒿和麵,作餅食之。楊誼至洛東三十里,方散坐蓐食,而蒙古伏兵突起深蒿中,誼倉卒無備,師遂大潰。蒙古兵至洛陽城下,徐敏子與戰,勝負相當。士卒乏糧,因殺馬而食,敏子等不能留,乃班師。趙葵、全子才遂皆引師南還,詔各貶秩有差。帝因民望,召還真德秀、魏了翁二人。德秀以所作《大學衍義》上進,二人極陳時政,帝皆嘉納之,以孟珙屯襄陽以備蒙古。蒙古使王楫來言曰:「何為而敗盟也。」自是淮漢之間無寧日矣。
蒙古太子闊端引兵圖蜀。知天水軍曹友聞擊敗之,遂引兵扼仙人關。及友聞戰死,蒙古遂長驅入蜀屠成都,城中骸骨計一百四十萬,而城外不與焉。時宋師屢為蒙古所敗,襄漢江淮日事兵爭,諸守臣死節者、力屈叛降者相繼。帝甚悔前事。鄭清之免相,趙葵以罪免官。蒙古攻掠諸州縣無虛日,賴孟珙、杜杲屢戰卻之。以孟珙為荊湖制置使,知岳州,使復荊、襄。
珙遣兵先復郢州及荊門,史嵩之復光州,孟珙復樊城、襄陽。
珙奏襄陽、樊城為朝廷根本,今百戰得之,非甲士十萬,不足分守,乃益置先鋒焉。珙又遣師禦蒙古于蜀口,遂復夔州。孟珙復蜀,大興屯田以守之,以余玠為四川制置使。播州冉進、冉璞兄弟請玠徙合州城于釣魚山以守蜀,玠大喜從之,城成而蜀始可守。以孟珙兼知江陵府。沮漳之水,舊自城西入江,珙障而東之,俾繞城北入于漢,而三海遂通為一,隨其高下為渠蓄,泄三百里間,渺然巨浸。土木之工,百七十萬,民不知役,遂為江陵天險。珙曾祖安,從岳飛行兵,故其父宗政亦善兵,遂以延宋祚,而成大功雲。封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朱熹爵,並從祀孔子。罷王安石從祀。詔求遺書,復封張栻、呂祖謙爵,亦從祀焉。時閻妃怙寵,丁大全、馬天驥用事,有無名子書八字于朝門曰:「閻馬丁當,國勢將亡。」蒙古主親率兵攻蜀,大弟忽必烈帥諸軍渡江;進圍鄂州,朝廷大震,詔諸路出師以禦蒙古,大出內府銀幣犒師。
初,帝以賈貴妃弟似道為籍田令,似道恃寵不檢,日縱游諸妓家,至夜燕遊湖上不返。帝嘗夜憑高,望西湖中燈火異常,語左右曰:「此必似道也。」明日詢之,果然。帝使京尹史岩之戒之。岩之對曰:「似道雖有氣習,然其才可大用也。」至是帝以似道為右丞相,以援鄂州。蒙古人攻城益急,似道大懼,乃密遣宋京詣元帥,請稱臣納幣。大弟不許。會元憲宗殂于合州城下,訃聞,而阿里不哥欲襲尊號,郝經請班師議和,似道亦再遣宋京往,大弟乃許之,且約歲幣之數,拔寨而去。賈似道使夏貴等殺其殿卒於新生磯。似道匿其議和稱臣納幣之事,以所殺獲殿卒上表,以諸大路捷聞。帝以似道有再造功,召入朝,以為獨相,封衛國公。蒙古使翰林學士郝經來修好,賈似道方以鄂功自頌,懼奸謀顯露,命幽之於真州忠勇軍營,驛吏防守,嚴逾獄犴。經數上書於帝,不得達。經曰:「揆之天時人事,宋祚殆不遠矣。」知瀘州劉整,宋驍將也。似道之殺蒙古殿卒,整之力為多,至是欲殺整以滅口。整懼,降于蒙古。湖南制置使向士壁,屢敗蒙古兵,似道以其事不關白,恨之。遂建議遣官會計邊費,於是趙葵、史岩之等皆坐侵盜掩匿,罷官征償。
第33回 康王構仗名將偏安半壁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