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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攻通津、景陽等門,李綱親身監戰,斬其將校十餘,殺其眾數千,何灌力戰而死。金人從康王構之請,解圍退師于孟陽。种師道、姚平仲諸路勤王兵至汴京,金人斂遊騎,但守牟駝崗,增壘白固。師道請緩給金幣于金,俟彼惰歸,扼而殲諸河。李邦彥堅持不從。朝廷日輸金幣于金,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殺Y掠,四方勤王之師漸至。李綱言:「金人貪婪無厭,凶悖日甚,其勢非用師不可。且敵兵號六萬,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已二十餘萬,彼以孤軍深入重地,若扼河津,絶餉道,復諸城邑,堅壁勿戰,俟其食儘力疲,然後縱其北歸,待其濟河,半渡而擊之,此必勝之策也。」种師道計甚善,帝然之。而姚平仲慮功名獨歸種氏,因以士欲速戰為言,請夜劫營。李綱許之。遂帥步騎萬人,夜斫敵營。平仲方發,金候吏覺之,斡離不遣兵迎擊,平仲兵敗,懼誅亡去。金師復圍汴城。李綱帥諸將出封邱門,戰于幕天坡,以神臂弓射之,金人少卻。
金斡離不召諸使者,詰責用兵違誓之故。時張邦昌恐懼涕泣,康王不為動。又康王嘗與金人較射,連發中的,金意其為將家子,使王氵內來責,更召他王為質。氵內至,李邦彥語之曰:「用兵乃李綱、姚平仲爾,非朝廷意也。」因罷李綱以謝金人。
時帝欲遣人奉使,辯劫營非朝廷意,大臣皆不欲行。宇文虛中承命,慨然如金師。太學生陳東等及都人數萬人上書,言李綱奮不顧身,任天下之重,所謂社稷臣也,罷綱正墮金人之計,乞復用綱而斥邦彥等。撾珠登聞鼓,喧呼動地。帝恐生變,乃復綱官,除元祐黨籍學術之禁,追封范仲淹、司馬光等。金使王氵內隨宇文虛中來,更以肅王樞為質于金,康王構、張邦昌還,以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畀金人。金斡離不既得三鎮,且知京師有備,遂不俟金幣數足,遣使告辭北去。肅王從之,京師解嚴。御史中丞呂好問言于帝曰:「金人得志,益輕中國,秋冬必傾國復來,禦敵之備,當速講求。」勿聽。
初,太上皇南幸,童貫、高俅等以兵扈從,道路狼藉,言貫等將為變。朝議使聶昌往圖之,獨李綱不可。至是李綱親請迎太上皇于南京,獨見木上皇,具道帝聖孝思慕,請陛下早回京師。太上皇感悟,出玉帶金魚象簡賜綱。綱還,具道太上慈愛,帝始釋然。道君太上皇帝還京師,竄蔡京于儋翔,道死。
誅蔡攸、童貫,梟其首于市。時既許以太原畀金人,而張孝純仍固守不下,金師圍太原日久,上復召种師中與姚古進軍救之,師中乘勝復壽陽、榆次等縣,留屯真定。許翰遣使促師中速戰,責以逗撓。師中不得已。即日領兵,與金人戰于殺熊嶺,士卒潰散,師中力戰死之。姚古軍不戰而潰。乃以李綱為河南河東路宣撫使,劉韋合副之,以救太原。綱方欲合諸路兵親帥擊虜,會以議和,止綱進兵,召還。金粘沒喝入太原,執知府張純孝以歸,釋而用之,副都總管王稟死之。金兵復至,大臣不知所出,惟以遣使講和為事。金人佯許,而攻瓊自如。金人圍襲慶府,呂誨之子知府呂由誠,率軍民死守。金人百道來攻,城陷,由誠一家四十餘口俱死之。金兵復渡河,詔康王構復如金師,至磁州,守臣宗澤迎謂曰:「肅王一去不返,今敵又詭辭以致大王,其兵已迫,去復何益?願王勿行。」民亦遮道留王。會金遊騎日至磁州城下,蹤跡王所在,知相州汪伯彥亟請王如相,部兵迎于河上。王行至相,勞伯彥曰:「他日見上,當首往京兆薦公。」由是受知于王。
初,相州湯陰人岳飛,字鵬舉。湯陰,今河南彰德府湯陰縣是也。父和,母姚氏,節食濟饑,有耕侵其地者,割而與之;貰其財者不責償。生飛,少負節氣,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有神力,能輓弓三百斤,弩八石。劉宣撫真定,募敢死戰士,飛與焉。屢擒劇賊,至是見王,以為承信郎。
金斡離不、粘沒喝師次汴京城下,時援兵皆為唐恪、耿南仲遣還,無一人至者,城中惟衛士及弓箭手七萬人而已。南道都總管張叔夜帥師入衛。叔夜入對,言賊鋒甚鋭,願我明皇之避祿山,暫詣襄陽,以圖幸雍。帝不答。詔康王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帥師入衛。孫傅使成忠郎郭京撰六甲正法以禦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