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原不服晉,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而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
初,晉文公為公子出亡時,過衛、過曹,曹衛俱不禮焉;過宋。宋襄公禮之。宋以其善於晉侯也,故叛楚即晉。楚令尹子玉帥師伐宋,圍緡;魯以楚師伐齊,取谷。宋公孫固如晉告急,晉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于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搜于被廬,作三軍,侵曹伐衛。楚人入衛,晉人救曹,執曹伯以畀宋人。令無人僖負覊之家而免其族。楚師子玉請戰。晉侯、齊師、宋師、秦師與楚師戰于城濮,楚師敗績。晉獻楚俘于周王,王策命晉侯為諸侯伯。晉召諸侯朝周王會于河陽踐土,諸侯畢朝。鄭二于楚,晉侯、秦伯圍鄭。鄭使燭之武夜見秦穆公,曰:「鄭在晉之東,秦在晉之西,越國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鄰?鄰之厚,君之薄也。」秦伯悅,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
及晉文公薨,子襄公立,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命我掌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使出師。蹇叔送其子白乙丙曰:“晉人禦師必于淆,淆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後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
子必死是間,予收爾骨焉。”秦師遂東行。及滑,鄭商人弦高遇之,以乘韋先,以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且使遽告于鄭。孟明視曰:「鄭有備矣,不如還也。」滅滑而還。晉先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遂發命,遽興兵戎,敗秦師于淆。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文嬴請釋三帥,使歸就戮于秦,乃舍之。既而使追之,則在舟中矣。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向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
且孤不以一眚掩大德。”復使孟明視為政。秦穆公復使孟明視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宮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淆屍而還。秦穆公用由余之謀伐戎,並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周天子使召公過賀秦穆公以金鼓,命為西方諸侯伯。穆公任好薨,子康公立。自是秦與晉為仇,而與楚相好矣。
卻說楚自熊通僭號稱王,併吞諸小國,而國日強。至穆公商臣卒,子莊王旅立,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伍舉入諫,王左把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伍舉進曰:「有鳥于此,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王曰:“三年不蜚,蜚將衝天。
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曰:「吾知之矣。」居數月,Y益甚。大夫蘇從又諫,乃罷Y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悅。楚大饑,戎伐楚。庸人帥群蠻以叛楚,麋人率百濮聚于選,將伐楚。楚人謀徙于阪寓,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麋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若我出師,必懼而歸。」乃出師,遂滅庸;群蠻從楚子盟。宋昭公無道,弟公子鮑禮于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養老尊賢,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鮑美而艷,鮑嫡祖母宋襄公夫人王姬欲通之。鮑不可,乃助之施。國人奉公子鮑以通於夫人,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使衛伯帥郊甸之師,攻而殺之,公子鮑立,是為文公。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楚莊王伐宋,宋告急於晉,晉師不出,宋及楚平。楚子伐蕭,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撫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滅蕭。楚滅舒蓼而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
時有夏姬,鄭女也。貌極美而善Y,Y其兄子蠻,子蠻夭死。嫁于陳夏禦叔,生征舒,禦叔亦為Y死。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藏其近體褻服,以戲于朝,飲酒于夏氏。
公謂儀行父曰:「征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征舒病之。
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孔寧、儀行父奔楚。楚入陳,殺夏征舒,虜夏姬,因縣陳。申叔時曰:“合諸侯以伐陳,討有罪也。
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始而以貪終,無乃不可乎?”莊王曰:「善。」乃復封陳,立成公。莊王將納夏姬,申公、巫臣止之,王乃止。子反欲娶之,巫臣又止之。乃以與連尹襄老,襄老戰死於邲,不獲其屍。其子黑要烝于夏姬,巫臣使謂夏姬曰:「歸鄭,吾聘汝。」夏姬遂以求襄老之屍為名,歸於鄭。巫臣因謀聘齊之役,遂適鄭,娶夏姬以奔于晉。子反怨巫臣之娶夏姬也,遂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乃通吳于晉。教吳乘車,教吳戰陣,教吳叛楚,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而吳於是始大,通吳于上國。蓋夏姬善彭祖交接之術,以故老而復少者三,巫臣必欲娶之,以傳其術。歸巫臣後,又生男女數人,至百餘歲,猶如二三十歲時,後與巫臣皆仙去。所著有《夏姬秘訣》二十七卷,皆言男女採補交接之事,其書不傳,即今妖狐術也。此系閒話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