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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則) 徽宗薦嚴疏文徽宗以紹興乙卯歲升遐。時忠宣公奉使未反命,滯留冷山,遣使臣沈珍往燕山,建道場于開泰寺,作功德疏曰:「千歲厭世,莫遂乘雲之仙,四海遏音,同深喪考之戚。況故宮為禾黍,改館徒饋于秦牢,新廟游衣冠,招魂漫歌于楚些。雖置河東之賦,莫止江南之哀,遺民失望而痛心,孤臣久縶惟歐血。伏願盛德之祀,傳百世以彌昌,在天之靈,繼三後而不朽。」北人讀之亦墮淚,爭相傳誦。其後梓宮南還,公已徙燕,率故臣之不忘國恩者,出迎于城北,搏膺大慟,虜俗最重忠義,不以為罪也。
忠宣公謝表建炎三年,先忠宣公銜命使北方,以淮甸賊蜂起,除兼淮南、京東等路撫諭使,俾李成以兵護至南京。公遣書抵成,成方與耿堅圍楚州,答書曰: 「汴涸,虹有紅巾,非五千騎不可往。軍食絶,不克唯命。」公陰遣客說堅, 堅強成斂兵。公行未至泗,諜云:「有迎騎甲而來。」副使龔é憚之,送兵亦不旨前,遂返旆。即上疏言:“李成以饋餉稽緩,有引眾納命建康之語。
今靳賽、薛慶方橫,萬一三叛連衡,何以待之?方含垢養晦之時,宜選辯士諭意,優加撫納。”疏奏,高宗即遣使撫諭成,給米五萬斛。初,公戒所遣持奏吏,須疏從中出,乃詣政事堂白副封。時方禁直達,忤宰輔意,以託事滯留為罪,特貶兩秩,而許出滁陽路。紹興十三年使回,始復元官。時已出知饒州,命予作謝表,直敘其故,曰:「論事見從,猶獲稽留之戾。出疆滋久。屢沾曠蕩之恩。始拜明綸,得仍舊秩。伏念臣頃爵乏使,不敢辭難。值三盜之連衡,阻兩淮而薦食,深虞猖獗之患,或起呼吸之間,輒露便宜,冀加勤恤。雖璽書賜報,樂聞充國之建言,而吏議不容,見謂陳湯之生事。虧除官簿,綿歷歲時,敢自意于來歸,遂悉還於所奪。茲蓋忘人之過,與天同功。念臣昔麗于微文,蔽罪本無於他意,故從數赦,俾獲自新。」書印既畢, 父兄復共議,秦檜方擅國,見此表語言,未必不怒,乃別草一通引咎曰:“使指稽留,宜速虧除之戾。聖恩深厚,卒從枚拭之科。仰服矜憐,唯知感戴。
伏念臣早繇乏使,遂俾行成,值巨寇之臨沖,欲搏人而肆毒,仗節宜圖于報稱,引車何事于逡巡。徐偃出疆,既失受辭之體,申舟假道,初無必死之心。
雖蒙貶秩以小懲,尚許立功而自贖。徒行萬里,無補一毫,敢妄冀于隆寬, 乃悉還於舊貫。茲蓋忘人之過,撫下以仁。陽為德而陰為刑,未嘗私意,賞有功而赦有罪,皆本好生,坐使孤臣,盡湔宿負”云云。前後奉使,無有不轉官者。先公以朝散郎被命,不沾恩凡十五年,而歸僅復所貶,而合磨勘, 五官刑部,皆不引用,秦志也。遂終於此階。
四六名對四六駢儷,于文章家為至淺,然上自朝廷命令、詔冊,下而縉紳之間箋書、祝疏,無所不用。則屬辭比事,固宜警策精切,使人讀之激卬,諷味不厭,乃為得體。姑摭前輩及近時綴緝工致者十數聯,以詒同志。
王元之《擬李靖平突厥露布》,其敘頡利求降且復謀竄曰:「穽中餓虎, 暫為掉尾之求;= 上饑鷹,終有背人之意。」《蘄州謝上表》曰:「宣室鬼神之問,敢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已期身後。」
範文正公微時,嘗冒姓朱,及後歸本宗,作啟曰:「志在逃秦,入境遂稱于張祿;名非霸越,乘舟偶效于陶朱。」用范雎、范蠡,皆當家故事。
鄧潤甫行《貴妃制》曰:「《關雎》之得淑女、無險詖私謁之心;《鷄鳴》之思賢妃,有警戒相成之道。」
紹聖中,《百僚請禦正殿表》曰:「皇矣上帝,必臨下而觀四方;大哉乾元,當統天而始萬物。」
東坡《坤成節疏》曰:「至哉坤元,德既超於載籍;養以天下,福宜冠于古今。」《慰國哀表》曰:「大哉孔子之仁,該然流涕;至矣顯宗之孝, 夢若平生。」《謝賜帶馬錶》曰:「枯贏之質,匪伊垂之而帶有餘;斂退之心,非敢後也而馬不進。」
王履道《大燕樂語》曰:「五百里采,五百里衛,外包有截之區;八千歲春,八千歲秋,上祝無疆之壽。」《除少宰余深制》曰:「蓋四方其訓, 以無競維人;必三後協心,而同底于道。」時並蔡京為三相也。《執政以邊功轉官詞》曰:「惟皇天付予,庶其在此;率寧人有指,敢弗于從。」
翟公巽行《外國王加恩制》曰:「宗祀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大責四海,不敢遺小國之臣。」知越州日,以擅發常平倉米救荒降官,謝表曰:「敢效秦人,坐視越人之瘠;既安劉氏,理知晁氏之危。」
孫仲益試詞科日,《代高麗國王謝賜燕樂表》曰:「玉帛萬國,干舞已格于七旬;簫韶九成,肉味遽忘于三月。」又曰:「蕩蕩乎無能名,雖莫見宮牆之美;欣欣然有喜色,咸豫聞管龠之音。」自中書舍人知和州,既壓境, 見任者拒不納,以啟答郡僚曰:「雖文書銜袖,大人不以為疑;然君命在門, 將軍為之不受。」鄰郡不發上供錢米,受旨推究,為平亭其事,鄰守馳啟來謝,答之曰:「包茅不入,敢加問楚之師;輔車相依,自作全虞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