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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集 下 - 297 / 463
古典詩類 / 蘇東坡 / 本書目錄
  

蘇東坡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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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頁

朗讀:

高祖微時,嘗避事,時時與賓客過其丘嫂食。嫂厭叔與客來,陽為羹盡轉釜,客以故去。已而視其釜中有羹,由是怨嫂。及立齊、代王,而伯子獨不侯。太上皇以為言,高祖曰:「非敢忘之也,為其母不長者。」封其子信為羹頡侯。高祖號為大度不記人過者,然不置轉釜之怨,獨不畏太上皇緣此記分杯之語乎?(轉釜一作)

○武帝踞廁見衛青


  

漢武帝無道,無足觀者,惟踞廁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長孺,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廁見之,正其宜也。

○元孝詔與論語孝經小異

楚孝王囂疾,成帝詔云:「夫子所痛,『蔑之,命矣夫』!」東平王不得于太后,元帝詔曰:「諸侯在位不驕,然後富貴離其身,而社稷可保。」皆與今《論語》、《孝經》小異。離,附離也,今作「不離于身」,疑為俗儒所增也。

○跋李主詞

「三十餘年家國,數千里地山河,幾曾慣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惶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揮淚對宮娥。」後主既為樊若水所賣,舉國與人,故當慟哭于九廟之外,謝其民而後行,顧乃揮淚宮娥,聽教坊離曲!(跋陳後主詞。)

○真宗仁宗之信任

真宗時,或薦梅詢可用者,上曰:「李沆嘗言其非君子。」時沆之沒,蓋二十于年矣。歐陽文忠公嘗問蘇子容曰:「宰相沒二十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以何道?」子容言:「獨以無心,故爾。」軾因贊其語,且言:「陳執中俗吏耳,持至公猶能取信主上,況如李公之才識,而濟之以無心耶!」時元三年興龍節,賜宴尚書省,論此。是日,又見王鞏雲其父仲儀言:「陳執中罷相,仁宗問:『誰可代卿者?』執中舉吳育,上即召赴闕。會乾元節侍宴,偶醉坐睡,忽驚顧拊床呼其從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台。」以此觀之,執中雖俗吏,亦可賢也。育之不相,命矣夫!然晚節有心疾,亦難大用,仁宗非棄材之主也。

○孔子誅少正卯

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或以為太速。此叟蓋自知其頭方命薄,必不久在相位,故汲汲及其未去發之。使更遲疑兩三日,已為少正卯所圖矣。

○戲書顏回事

顏回簞食瓢飲,其為造物者費亦省矣,然且不免于夭折。使回更吃得兩簞食半瓢飲,當更不活得二十九歲?然造物者輒支盜跖兩日祿料,足為回七十年糧矣,但恐回不要耳。

○辨荀卿言青出於藍

荀卿云:「青出於藍而青於藍,冰生於水而寒于水。」世之言弟子勝師者,輒以此為口實,此無異夢中語!青即藍也,冰即水也。釀米為酒,殺羊豕以為膳羞,曰:「酒甘于米,膳羞美于羊」,雖兒童必笑之,而荀卿以是為辨,信其醉夢顛倒之言!以至論人之性,皆此類也。

○顏巧於安貧

顏與齊王游,食必太牢,出必乘車,妻子衣服麗都。辭去,曰:「玉生於山,制則破焉,非不寶貴也,然而太璞不完。士生於鄙野,推選則祿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靜貞正以自娛。」嗟乎,戰國之士未有如魯連、顏之賢者也,然而未聞道也。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是猶有意于肉于車也。晚食自美,安步自適,取其美與適足矣,何以當肉與車為哉!雖然,可謂巧於居貧者也。未饑而食,雖八珍猶草木也;使草木如八珍,惟晚食為然。固巧矣,然非我之久于貧,不能知之巧也。

○張儀欺楚商于地


  
張儀欺楚王以商于之地六百里,既而曰:「臣有奉邑六里。」此與兒戲無異,天下無不疾張子之詐而笑楚王之愚也,夫六百里豈足道哉!而張又非楚之臣,為秦謀耳,何足深過?若後世之臣欺其君者,曰:「行吾言,天下舉安,四夷畢服,禮樂興而刑罰措。」其君之所欲得者,非特欲六百里也,而卒無絲毫之獲,豈特無所獲,喪已不勝言矣。則其所以事君者,乃不如張儀之事楚。因讀《晁錯論》,書此。

○趙堯設計代周昌

方與公謂周昌之吏趙堯年雖少,奇士,「君必異之,且代君」。昌笑曰:「堯,刀筆吏爾,何至是!」居頃之,堯說高祖為趙王貴強相,獨周昌為可。高祖用其策,堯竟代昌為御史大夫。呂后殺趙王,昌亦無能為,特謝病不朝爾。由此觀之,堯特為此計代昌爾,安能為高祖謀哉!呂后怨堯為此計,亦抵堯罪。堯非特不能為高祖謀,其自為謀亦不善矣,昌謂之刀筆吏,豈誣也哉!

○黃霸以為神爵

吾先君友人史經臣彥輔,豪偉人也,嘗言:「黃霸本尚教化,庶幾于富,而教之者乃復用烏攫小數,陋哉!潁川鳳皇,蓋可疑也,霸以為神爵,不知潁川之鳳以何物為之?」雖近於戲,亦有理也。

○王嘉輕減法律事見梁統傳

漢仍秦法,至重。高、惠固非虐主,然習所見以為常,不知其重也,至孝文始罷肉刑與參夷之誅。景帝復孥戮晁錯,武帝罪戾有增無損,宣帝治尚嚴,因武之舊。至王嘉為相,始輕減法律,遂至東京,因而不改。班固不記其事,事見《梁統傳》,固可謂疏略矣。嘉,賢相也,輕刑,又其盛德之事,可不記乎?統乃言高、惠、文、景以重法興,哀、平以輕法衰,因上書乞增重法律,賴當時不從其議。此如人年少時不節酒色而安,老後雖節而病,見此便謂酒可以延年,可乎?統亦東京名臣,一出此言,遂獲罪于天,其子松、竦皆以非命而死,冀卒滅族。嗚呼,悲夫,戒哉!「疏而不漏」,可不懼乎?

○李邦直言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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