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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政要 - 38 /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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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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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貞觀五年,太宗謂侍臣曰:「天道福善禍淫,事猶影響。昔啟人亡國來奔,隋文帝不吝粟帛,大興士眾營衛安置,乃得存立。既而強富,子孫不思念報德,才至始華,即起兵圍煬帝於雁門。及隋國亂,又恃強深入,遂使昔安立其國家者,身及子孫併為頡利兄弟之所屠戮,今頡利破亡,豈非背恩忘義所至也!」群臣咸曰:「誠如聖旨。」

貞觀九年,北蕃歸朝人奏:「突厥內大雪,人饑,羊馬並死。中國人在彼者,皆入山作賊,人情大惡。」太宗謂侍臣曰:「觀古人君,行仁義,任賢良則理;行暴亂,任小人則敗。突厥所信任者,並共公等見之,略無忠正可取者。頡利復不憂百姓,恣情所為,朕以人事觀之,亦何可久矣?」魏徵進曰:「昔魏文侯問李克,諸侯誰先亡?克曰:『吳先亡。』文侯曰:『何故?』克曰:『數戰數勝,數勝則主驕,數戰則民疲,不亡何待?』頡利逢隋末中國喪亂,遂恃眾內侵,今尚不息,此其必亡之道。」太宗深然之。


  

貞觀九年,太宗謂魏徵曰:“頃讀周、齊史,末代亡國之主,為惡多相類也。

齊主深好奢侈,所有府庫,用之略盡,乃至關市無不稅斂。朕常謂此猶如饞人自食其肉,肉盡必死。人君賦斂不已,百姓既弊,其君亦亡,齊主即是也。然天元、齊主,若為優劣?”徵對曰:「二主亡國雖同,其行則別。齊主忄耎弱,政出多門,國無綱紀,遂至亡滅。天元性凶而強,威福在己,亡國之事,皆在其身。以此論之,齊主為劣。」

卷九 征伐第三十五凡十三章

武德九年冬,突厥頡利、突利二可汗,以其眾二十萬,至渭水便橋之北,遣酋帥執矢思力,入朝為覘,自張聲勢云:「二可汗總兵百萬,今已至矣。」乃請返命。太宗謂曰:「我與突厥面自和親,汝則背之,我無所愧。何輒將兵入我畿縣,自誇強盛,我當先戮爾矣!」思力懼而請命。蕭瑀、封德彞等,請禮而遣之。

太宗曰:「不然。今若放還,必謂我懼。」乃遣囚之。太宗曰:「頡利聞我國家新有內難,又聞朕初即位,所以率其兵眾,直至於此,謂我不敢拒之。朕若閉門自守,虜必縱兵大掠。強弱之勢,在今一策。朕將獨出,以示輕之,且耀軍容,使知必戰;事出不意,乖其本圖。制服匈奴,在茲舉矣。」遂單馬而進,隔津與語,頡利莫能測。俄而六軍繼至,頡利見軍容大盛,又知思力就拘,由是大懼,請盟而退。

貞觀初,嶺南諸州奏言高州酋帥馮盎、談殿,阻兵反叛。詔將軍藺謩發江、嶺數十州兵討之。秘書監魏徵諫曰:「中國初定,瘡痍未復,嶺南瘴癘,山川阻深,兵遠難繼,疾疫或起,若不如意,悔不可追。且馮盎若反,即須及中國未寧,交結遠人,分兵斷險,破掠州縣:署置官司,何因告來數年,兵不出境?此則反形未成,無容動眾。陛下既未遣使人就彼觀察,即來朝謁,恐不見明。今若遣使,分明曉諭,必不勞師旅,自致闕庭。」太宗從之,嶺表悉定。侍臣奏言:「馮盎、談殿,往年恆相征伐。陛下發一單使,嶺外帖然。」太宗曰:「初,嶺南諸州盛言盎反,朕必欲討之,魏徵頻諫,以為但懷之以德,必不討自來。既從其計,遂得嶺表無事,不勞而定,勝於十萬之師。」乃賜徵絹五百匹。

貞觀四年,有司上言:「林邑蠻國,表疏不順,請發兵討擊之。」太宗曰:「兵者,兇器,不得已而用之。故漢光武云:『每一發兵,不覺頭須為白。』自古以來窮兵極武,未有不亡者也。苻堅自恃兵強,欲必吞晉室,興兵百萬,一舉而亡。隋主亦必欲取高麗,頻年勞役,人不勝怨,遂死於匹夫之手。至如頡利,往歲數來侵我國家,部落疲於征役,遂至滅亡。朕今見此,豈得輒即發兵?且經歷山險,土多瘴癘,若我兵士疾疫,雖克剪此蠻,亦何所補?言語之間,何足介意!」竟不討之。

貞觀五年,康國請歸附。時太宗謂侍臣曰:「前代帝王,大有務廣土地,以求身後之虛名,無益於身,其人甚困。假令於身有益,於百姓有損,朕必不為,況求虛名而損百姓乎!康國既來歸朝,有急難不得不救;兵行萬里,豈得無勞於民?若勞民求名,非朕所欲。所請歸附,不須納也。」


  
貞觀十四年,兵部尚書侯君集,伐高昌,及師次柳谷,候騎言「高昌王麹文泰死,剋日將葬,國人咸集,以二千輕騎襲之,可盡得也。」副將薛萬均、姜行本,皆以為然。君集曰:「天子以高昌驕慢,使吾恭行天誅,乃於墟墓間以襲其葬,不足稱武,此非問罪之師也。」遂按兵以待。葬畢,然後進軍,遂平其國。

貞觀十六年,太宗謂侍臣曰:“北狄代為寇亂,今延陀倔強,須早為之所。

朕熟思之,惟有二策:選徒十萬,擊而虜之,滌除凶醜,百年無患,此一策也。

若遂其來請,與之為婚媾,朕為蒼生父母,苟可利之,豈惜一女!北狄風俗,多由內政,亦既生子,則我外孫,不侵中國,斷可知矣。以此而言,邊境足得三十年來無事。舉此二策,何者為先?”司空房玄齡對曰:「遭隋室大亂之後,戶口大半未復。兵凶戰危,聖人所慎,和親之策,實天下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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